&ldo;他们一晚上都住在我这,怎么去杀人,阿叔,你要弄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rdo;妇人边哭边说。她越说,苍碧歉疚越盛,只能低头不言声,眼眶也跟着红了。
&ldo;你怎么知道他们一晚上都在,你盯着他们了?说不准半夜偷出去杀人呢!&rdo;
外头年轻男子跟了进来,受害的不是亲人,他的情绪要稳定地多,说道:&ldo;凶手是近日旦时逃走的,我见的是有两人,一穿黑,一穿白,只是……&rdo;
妇人打断道:&ldo;我破晓就起了,还听他们在屋子里有动静,这里到大敞家,再怎么快也要大半个时辰,不可能是他们。&rdo;
年轻男子继续道:&ldo;是啊阿伯,虽然昨夜我没看清脸,但那分明是两个大人,不会是他们。&rdo;
妇人叔父心知自己无礼,又无处发泄愤懑,扶墙恸哭起来,妇人抽泣着让苍碧一行暂且休息,自己步履蹒跚地随着叔父往镇北去了。
人一走,苍碧肩膀垮下,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ldo;无烟。&rdo;爰爰拉拉他广袖,&ldo;别哭了,不是我们的错。&rdo;
&ldo;我的错。&rdo;连云替他擦去眼泪。
&ldo;当然是你的错!&rdo;城旌怒吼,&ldo;跟我们废话做什么!去给他们认罪偿命啊!&rdo;
&ldo;城旌,够了。我说过了,我也有错。&rdo;苍碧道。
城旌一气之下就要掀桌,被苍碧按下:&ldo;别弄坏了阿姐的东西……犯的错,我会担。&rdo;
城旌还要发作,被爰爰拉进了厨房。
连云一言不发,看着眼苍碧方才被打肿的额角,两人视线交汇,他又低头,看着雪白的广袖。
&ldo;你特意跑过大半个镇子,是为了与我们撇清关系?&rdo;苍碧问。
连云一如既往地不答,但苍碧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不时,爰爰拉着城旌回来,城旌置气地往角落席地一坐,爰爰手里拿了个鸡蛋,蹩脚地剥干净,按在苍碧额角:&ldo;听说鸡蛋能消肿的。&rdo;
她知道有这法子,却不知具体该怎么做,只把光溜溜的鸡蛋死命按在红肿上,苍碧反而痛得更甚,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忍着龇牙咧嘴,委婉道:&ldo;爰爰,不用了……&rdo;
&ldo;我来。&rdo;连云抢过鸡蛋,捧在手里搓了一阵,覆上苍碧额角,轻柔地按压起来,&ldo;疼吗?&rdo;
恰到好处的手法缓解了疼痛,苍碧窥看专注的连云:&ldo;不疼。&rdo;
&ldo;疼要说。&rdo;连云揉了一阵,移开鸡蛋,红肿消了不少,便又撩起苍碧广袖,眉头又敛了起来,刚才受了一棍子的小臂,青了一道。
苍碧挤出笑道:&ldo;不打紧的,只是看上去吓人了点。&rdo;
连云放下鸡蛋,走了。
&ldo;连云?&rdo;苍碧摸不透他,又怕惹得他眉头更皱,只能由着他在两间房间进出,不知捣腾什么,再出来时,手上多了瓶跌打损伤药,也不知从哪翻出来的。
该是嫌弃孩童的身子不方便,连云出了房间,每走一步,身躯就长大一圈,到苍碧面前坐下时,已是大人模样,倒了熏人的药酒在手,在苍碧淤痕上细细地搓揉起来。
&ldo;连云……&rdo;苍碧也不知该说什么,唤了一声,就静了。连云也没回,爰爰缩起身子,在桌边看着,城旌也朝这边看,脸鼓得跟他是毛老虎时一个模样。
屋里一时只听得到手掌在小臂上簌簌揉过的声响。淤血能散,凿在心上的伤却难愈,更别说凡人脆弱的性命,一殒没就再无转圜。
苍碧一行又多留了数日,难以补偿,只能竭尽所能,帮着妇人把家里的后事料理完毕,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在妇人的再三致谢及挽留下告辞。
连云的身子暂时稳定了,回程的路途走得快了许多,在翼望山边界,一行人还是停下脚步,毕竟当初是为了避开妖王,光天化日里回去定是不行,计算着时间,在夤夜时分在偷偷摸摸地回了洞府。
山洞里一派狼藉,显是则风已经来撒泼过一次,但苍碧仍不敢掉以轻心:&ldo;我今夜就去山阴,妖王大人知道我们跑了,暂时应该不会来,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别出去,省的被看到了,等连云伤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看能去哪。&rdo;
&ldo;无烟,你不能去山阴。&rdo;城旌把苍碧拉到自己一侧,不让他站在连云身边,&ldo;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他不值的,你别犯傻。&rdo;这一路而来,他一直对连云满怀敌意,与爰爰一道,但凡醒着的时候,两眼都不移地盯住,生怕连云再搞什么幺蛾子。
爰爰也拖住苍碧:&ldo;无烟,你别去。&rdo;
苍碧安抚地拍着两人的手:&ldo;城旌、爰爰,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对不起,我不能听你们的。&rdo;
&ldo;无烟……&rdo;爰爰红着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苍碧。她这美人老大凡是挨痛的事绝对不碰,这一次却铁了心,实在让人不知怎么再劝。
两只小妖正犯愁着,连云也开口了:&ldo;别去。&rdo;
&ldo;连云,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帮你。&rdo;苍碧说。
连云一字一句道:&ldo;我绝不再害人,你别去。&rdo;
苍碧长长叹了口气:&ldo;罢了罢了,你们都不让去我,我还去什么,睡了睡了。&rdo;说着抚开身侧两人,把损毁的床榻踢到一边,空出一片地,一转身就躺下了,见另几人还没反应,催道,&ldo;都说不去山阴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我们继续跑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