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天最后说道:“昨夜子时一刻,贾抱朴摇响铜铃,驱动药人庄丁搬动昏迷的宾客,将他们塞进边院地道入口,下面有袁木守着。贾抱朴带着丁疱去前面厅里布置,我负责将宾客头发剃下。每次剃了一个,就顺着地道水流推走一个,看着他们朝着袁木飘去。我早就知道袁木会干什么,心里长怀愧疚,所以提前吞了山庄里的水,打算一死来谢罪天下。现在我的时辰到了,小狐请你们回避下吧,让我安静一会,念两段经文,洗刷我生前业障。”
说着,他紧紧闭着嘴,面容上抑制不住一股死灰颜色,显得萧索难耐。
句狐怔了怔,道:“袁木在地道里——”
谢一轻轻接道:“做人皮灯笼。”
句狐打了个寒战,当先走出去,头也不回。谢一抓起郭云天身边的小木匣,打开一看,果然是三粒碧色药丸,向他拜了拜,才走了出去。
院落外阳光明媚,花朵盛开。
句狐深深吸了一口气,谢一将一粒药丸递给他,说道:“快吃吧,贾抱朴给老爷子的解药,应该假不了。”
句狐伸手接过,咕咚一声吞了。
谢一又道:“贾抱朴虽然说话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到底,但对老爷子应该是不错的,他们毕竟是八拜之交,没必要再给老爷子孙儿孙媳假药来坑害他们。”
句狐冷淡道:“你怎么知道我中的毒和郭家人一样?”
谢一道:“老爷子临终前特地摆出三粒解药,就是暗示公子等人的毒症和他儿孙辈一样。”
句狐奇道:“他为什么要暗示?”
谢一叹:“因为不方便说。”
句狐冷淡地挑了挑眉,以示不解。
谢一道:“公子当真以为,郭老爷子胁迫贾抱朴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句狐反问:“难道不是?”
谢一摇头:“不是,是老爷子自愿的。”
句狐震惊。他号称为百事通,知晓众家典故,听到这句话后,自然应该震惊。因为他发现,事情的发展朝着出乎意料的方向跑去,谢一每次语出惊人,似乎都比他看得深远。
不管怎么样,他都有些不服气。
句狐的怀疑显露在脸上,谢一看了说道:“公子不觉得老爷子太容易妥协了吗?他明明知道袁木先生是贾抱朴的人,还放心将孩子交给他托管,这中间的牵连,值得深思呀。”
句狐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指,老爷子根本就是存心要把山庄变成鬼庄,埋下这一桩桩血案,而不是在执行贾抱朴威逼下来的计划?”
谢一点头:“正是。”
句狐追问:“何以见得。”
谢一突然支吾了起来,脸红着不说话。句狐再逼问,身后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