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峻看到父亲所说的、在路口停了一排的出租车,走到最前头的那个敲敲车门,报上地址。
当司机无精打采的表示路程太远因而拒载的时候,他抓着车门的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僵持片刻后,他弯腰把几张钞票塞进惊疑不定的司机胸前口袋里,关好门。
&ldo;我会的。&rdo;
我知道你会来。
我不需要试探,不需要证明,不需要那些令人厌倦的琐碎情绪做无用的铺陈,像坚信某种直达心底的渺小誓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次不可言说的温柔叹息,它们是筑成我最终防线的点点滴滴。我知道,我就像在快要死去时也能够默念出你的名字那样清楚的知道,你一定会来。
所以我会等。
‐‐司峻在童佑茗家门口的主干道下了车,马路一侧有三条街,其中一条分叉为两条小路,他一条挨着一条找过去。手机早就自动关机,背街小巷里连个路灯都没有,找过了第二条路他停下来,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雪,和夜色中面目相仿的建筑物。他背上被汗沁湿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被雪刮得生疼,深一脚浅一脚的拐进右手边的小路,终于看清了瑟缩在墙角里的人,周身台阶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司峻把他抱起来,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他已经连腿都站不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施救者一样、几乎是失去神智的抱紧他。
你来了。
第39章
&ldo;好了,好了,我在这儿。&rdo;
司峻低声哄劝道,抱着他,好像抱着原本生长在自己身体上的一部分,分离超过一定时限便会危及生命;他用发音含糊的嘴唇亲吻他冰凉的额头,挪了挪身体,把童佑茗冻僵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握在掌心里,沙哑的声音化作风中散去的白雾,&ldo;放松点,对,把手松开,我背你。&rdo;
童佑茗的眼神在看清他身上单单一件衬衣的时候惊惶地挣扎了起来,司峻却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手,&ldo;听我说,我现在背你去外面马路上打车。假如我们今晚回不去,你想想这附近有没有能凑合住一晚的地方,好不好?&rdo;
童佑茗似乎有些冷静下来,被他夹在手臂间,用力点头。
&ldo;乖。&rdo;司峻埋头吻在他眉心,转过身把他背到背上,双手托着腿窝往上提了提,咯吱一声踩进雪里。
&ldo;真冷啊,&rdo;他低低地笑,&ldo;所以抱我紧点。&rdo;
路不算很长,只是司峻没办法走得太快,他的前半生还从没体会过如此锥心刺骨的寒冷,麻木催生困倦,而困倦在这种情况下是非常危险的;他感到童佑茗那温热搏动的胸膛贴紧他,不遗余力的用能够覆盖住他的皮肤挨住他,深夜里微茫的灯光被风雪吹得清亮,他小口呼吸,抖了抖发梢细碎的冰凌。
&ldo;……司峻。&rdo;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称,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是童佑茗在叫他。
&ldo;我父母知道了。&rdo;
&ldo;我猜到了。&rdo;
司峻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路,把沾满雪的鞋底在道沿边儿上磕了磕,&ldo;你现在想怎么办?&rdo;
&ldo;我想走。&rdo;他简短地说,像是不再有一丝回心转意的余地。
童佑茗趴在司峻背后,看不到他的脸,因而只能从一侧那些稀少的、被话语所带动的神情分辨出他的潜台词,因为司峻并不是个会将喜怒哀乐都单纯表露在脸上的人,而他阅历不够,识人的经验尚不丰富,还不足以从顾盼间洞悉一个人的想法。
良久,他听见司峻说,&ldo;不行咱俩就先分开吧。你回去认个错。&rdo;
他愣住了。
&ldo;你现在还年轻,容易被冲动支配,一走了之听上去是很潇洒,做决定不计较后果,对责任没有概念。&rdo;他说,&ldo;这世上割舍不断的东西只有血缘,就算再不想认,那也是你的亲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