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室外突然出现无数的蛇,五颜六色,大小各异,全都吐着信子,争先恐后地往大厅中涌来。
大厅中的陆家军见状,皆抽出佩刀,往蛇群斩去。但,斩了一只,后面还有一群。蛇潮斩之不绝,它们如水银泄地一般,无孔不入。不多一会时间,大厅中各处就都爬满了蛇,吐着信子“嘶嘶”作响。
大厅中众人手持刀剑,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大街上,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骇地定在原处。
大厅外的街道,灯火通明,目之所及全是蛇。地上、树上、墙上、屋檐上、篱笆上。。。。。。无一处没爬满蛇,不是一只,而是一群,一团。这蛇多得竟是要将整个清溪镇都包裹起来一般。
镇上的人们,疯了一般用各种器具拍打着蛇,拍死一堆,它们下面还有好几层。
所有的蛇,蛇口大张,吐着腥红的信子,露出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上来不及逃脱之人。有人开始崩溃,不停地尖叫哭泣,歇斯底里地咒骂。。。。。。
“嗖~~~”一支响箭升空,在漆黑的暗里分外耀眼。
沈灼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婉儿身边那个高大的青年军官射出的响箭。要是沈灼没记错,此人是忠义侯麾下的一个中郎将,叫何奕。
不一会儿,有一队重甲兵跑过来,领头一人对何奕道:“将军,城外也到处是蛇。这些蛇对驱蛇粉不躲不避,也不畏火,弟兄们都在杀,可实在太多了,能来城里支援的人不多。”
何奕道:“先来二百人,在广场清理出一块空地,拾些柴火将篝火点上,再把人聚齐到火堆旁。它不怕火,但火总能烧死它们。城外同样处置。”
“然后再挑一百精兵,随我进山。”
陆婉儿一把拉住他:“你进山要做什么?”
“擒贼先擒王,不把驭兽之人抓住,这兽潮便会绵绵不绝。”何奕道。
陆婉儿道:“在山林中查探,我最在行。我随你一同去。”
何奕笑着揉揉陆婉儿的头:“我是你师兄,我去就行。”
“婉儿,一会儿篝火点上,你就好好呆在火堆边,那里的蛇会少些。”
何奕的话,童镇长也听到了,他忙叫来几个壮实的人,帮着陆家军一起搭建篝火堆。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巨大的篝火堆便点燃了。
果然如何奕所说,这些被人驱使的蛇虽不畏火,但只要一靠近火附近便会被烤死,因而在篝火堆旁的蛇潮远比别处少上许多。
见此法有效,大家忙清空更多的地方,再搭上几个篝火堆,然后让各家的老弱妇小全都到火堆边上来。
忙了大半宿,广场上搭起十来座篝火堆。老弱妇小和少量被毒蛇咬伤的,都被安排在火堆与火堆之间,那里现在已经很少有蛇。青壮年则在火堆外,围成一个个的圈,分别清理到处爬的蛇。在最外的第一圈,是陆家军的重甲兵。沈灼与陆婉儿也在这一层。
“娇娇,你身上没甲胄,还是到内圈去吧。”陆婉儿一边挥刀,一边对沈灼道。
“是呀,太子妃,你还是去内圈照顾郡主和世子吧。”赵六斤也附和道,然后剑花一挽,斩下十来个蛇头。
沈灼扭头看了看篝火内圈,那里人挨人,人挤人,全是老人和孩子。她挑眉一笑:“我什么时候也成老弱病残了?”
说话间,只见她一刀落下,也斩掉五六个蛇头。
这一夜,整个清溪镇无人入眠。熊熊的篝火,整整烧了一夜。
直至晨光微露,沈灼的手再也举不起刀,她才被陆婉儿等人强制换到第二圈层。这一次,沈灼没再推脱,她确实是太累了。赵六斤和曹云也随她退到第二圈层,护在她身边。
沈灼倚着一根木柱,抬目远眺。远处的山峦在朝霞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紫蓝色,仿是天边低垂的古老天幕,肃穆而庄严。
沈灼突然之间,就很想京都,很想家。她想阿娘,想阿爹,想她的兰亭阁,也想京都的“李氏糖水铺”。。。。。。萧屹的脸,忽地跳将出来,在她脑海中划过,直直往她心间坠去。
沈灼的心猛地一悸,无可抑制地思念就此蔓延开来。
长久以来,刻意压制的想念,此刻在沈灼心中疯长,长出长长的枝蔓,将她的心整个牢牢地缠住。
原来,在身陷绝境之时,自己最想的人还是他。呸,真是没出息!沈灼暗自啐了一口自己,忽又笑了笑。没出息便没出息吧,也不知自己能不能从这里囫囵着出去。
望着渐晓的天色,沈灼突然想起原来的自己。前世的自己娇纵任性,脾性十分执拗,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她对萧屹更是如此,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从没退缩过,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虽是傻,但很勇敢。
她还记得离开京都时,温明芸曾问她:“娇娇,你为何就不肯试一试,再谈放弃呢?”
在温明芸眼中,自己应该是前世那个为爱一腔孤勇的女子,永远不言放弃,永远不会退缩。
沈灼突然疑惑,自己的勇气去哪儿了?自己为何变得畏手畏脚?甚至逃到这千里之外的南疆?
沈灼微微低头,目光无意识扫过自己的刀,刀口还有不少血迹。而前方是堆积如山,腥臭难闻的蛇山。
面对源源不断的兽潮,自己可想过退?没有!有敌来,杀了就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灭一对。沈灼手掌缓缓收紧,握住了手中的刀。
那为何,自己要从京都退开?
但凡自己喜欢的,那就该牢牢抓住,管他是有情还是无情!有情,那皆大欢喜,若是无情,那她就再撞一次南墙。直到把南墙撞倒,路也就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