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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丁宁拔了一根筷子，对准墙上挂的一只箭袋投了过去，一边淡淡道：&ldo;你也说过，我们根本无法和整个家族，整个王朝对抗。既然这样，何不随遇而安?&rdo;

他一边说，一边接二连三地把筷子投入了箭袋。

可他的神色，亦带了说不出的寂寞与茫然。

这时，门外有人禀告：&ldo;丁将军，郡主，该用午膳了。&rdo;

丁宁与未央郡主走出门时，正看见狄青与五儿也从东厢走了出来。五儿半是羞涩，半是兴奋地向他说着什么，狄青则脸色温和的听着，不发一言。

两对人都在道上停住了步。丁宁望向狄青，目光含了深意。

五儿却是心无芥蒂，一见未央郡主，忙低头请安：&ldo;拜见郡主。&rdo;她对于未央郡主把自己和婆婆接来边关之事，一直心怀感激，在出身农家的她看来，这一位贵族的小姐当真是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样美丽而可亲。

未央郡主微笑着挽起了她的手：&ldo;瞧，洗衣服洗得手上都裂了口子!告诉过你不用自己动手，交给下人去干就行了。&rdo;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开去。

朔野风大，吹得军旗猎猎作响。四周，营中的号角连绵吹起，苍凉而雄浑。

丁宁与狄青在马道上并肩而行。过了一会儿，丁宁才开口道：&ldo;后天该是成亲的日子了。&rdo;

狄青缓缓道：&ldo;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rdo;

&ldo;可外面的人都说，这是天赐良缘。&rdo;丁宁的笑容也有些惨淡。一想起后天晚上就要洞房花烛，这两位叱咤风云的大将都觉得宁可去上战场!上天开了一个玩笑，却让人笑不出来。

&ldo;你听过&lso;月下老人&rso;没有?&rdo;丁宁转头问狄青，&ldo;传说中，他的红线只要一系住了一对凡人，那么这一对可怜人无论怎样也会成为夫妻。而唯一解开这红线的方法‐‐就是两人之中必须死一个。&rdo;

他苦笑：&ldo;我怀疑，我们是不是都成了那些可怜虫?&rdo;丁宁说着，慢慢低下了头，看着手中那把倚天长剑，缓缓道：&ldo;这把剑随我们丁家两代人出入疆场三十年，上面染上过吐谷浑大汗、契丹皇族的血。可是它……却斩不断那根红线。&rdo;

狄青亦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剑。他沉毅英勇的脸上也闪过了痛苦之色。

&ldo;我和她都没有别的选择。我身为将门之子，不能放弃我的理想和我的家族‐‐她也一样。但是，你呢?你为什么也不反抗?也要这样勉强自己?&rdo;丁宁盯着他，一字字的问。

狄青侧过头去，过了许久，才冷冷道：&ldo;我也没有选择。仁、义、礼、智、信、忠、孝，哪一条我也不能违背‐‐这是母亲从小对我的教诲。&rdo;

丁宁又是许久不说话，才颔首道：&ldo;不错。你若是为了个人私情，败坏军国大事，是为不忠;为此拂逆母命，是为不孝;违背婚约，是为无信;逾越门第，损及宗室声誉，是为无礼……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的人的!&rdo;

可是，话音一落，他马上转过头，冷冷地盯着狄青，一字一字地道：&ldo;但是你背弃雪鸿，是为不义!&rdo;

&ldo;不错，&rdo;狄青凝视着手中的辟疆剑，亦一字一字地回答，&ldo;可狄青我宁毁小节，不损大行!&rdo;

※※※

未央郡主在屋檐下盘膝而坐，双手轻轻地放在筝上。手纤美如明玉。

云淡风清，檐下的风铃轻轻响了起来。铃声方落，琴音已起。

琴音似水。仿佛是千里归家的游子，在推门时一眼看到妻子柔情似水的双眸;又仿佛是披长衣，登名山，临崖而立，天风浩荡的感觉。可是忽然间，筝中又做变徵之声，直可裂金石!铮铮之中，隐隐有金戈铁马的风范，就如万骑云集，兵刀齐举，千军万马在相互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