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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当今时代，意大利各地的宫廷都视音乐为不可或缺之物，总是尽可能地招揽大量的音乐家。尽管在绘画、雕刻等方面，米兰比不过佛罗伦萨等城市，但唯独在音乐方面，在意大利闻名遐迩，特别突出。据说，米兰汇集了四十多位一流的歌手兼作曲家，规模这么大的音乐家集团，能超过的只有教廷了。

其中有两个人，即便在这样的米兰，也被视为当代最杰出的音乐家，一个是从法国招聘来的乔思康&iddot;德，布莱，另一个就是米兰主教堂的圣歌乐队指挥，作为音乐理论家亦留下诸多专着的富兰契诺，格夫利奥。

&ldo;喜筵的事我听说了，切奇利亚也说接到邀请了。&rdo;

&ldo;嗯，是格夫利奥妹妹的婚宴，我也露了面。就在那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rdo;

&ldo;哦。&rdo;

莱奥纳多毫无表情地举起酒杯，杂乱不堪的画室气氛似乎也被这葡萄酒的香气改变了，卢多维柯惬意地接着说了下去。

富兰契诺&iddot;格夫利奥山庄位于米兰乘船稍稍北上的运河岸边。格夫利奥并非贵族出身，但一旦当上主教堂圣歌乐队的指挥，地位即与贵族不相上下，尤其是龙巴尔蒂亚地区的各国，传统上音乐家的地位就高于画家或建筑家。美第奇家族的长主豪华者罗伦佐把莱奥纳多作为音乐家送到米兰，也就是因为这一点。

格夫利奥山庄与其身份十分相称，虽不宏大，却极尽豪奢，舒适宜人。庄园本身颇似中世纪建筑，但结合近年来的流行风格进行了精心加工，使用了大量大理石对原先古典风格的建筑加以润色，造就出今日华丽的庄园。担任改建的是名威尼斯建筑师，他绞尽脑汁，想出了大量取悦来宾的点子，比如造个码头，从运河直接连到住宅，等等。房屋周围，整整齐齐地种植着绿树，繁花争妍的院子里，安放着白色的天使雕像。面对里院的四壁，配有好几根圆柱，只要打开各个房间的窗户，就能感受到一种类似古代神殿的气氛。婚礼的舞台，就是这美丽的里院。

虽然碰上了这个季节里米兰特有的阴天，但围着建筑物的柱子燃起了明亮的篝火，所以并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倒反而让人以为这是精心策划出来的，好打造一个豪华的喜筵舞台。而且，因为是圣歌乐队指挥主持的喜筵，取悦来宾的节目也极尽豪奢。

其中备受青睐的，是著名才媛克拉丽切，芭洛塔的演奏。这个左手弹琴的鲁特琴演奏家，能够娴熟地弹奏高难的二十弦鲁特琴，赢得人们的交口称赞。鲁特琴的主干部位呈洋梨形，指板部细长，演奏时用指尖弹拨琴弦，难度很高，因而被誉为器乐中的女皇。

&ldo;那可真是精彩啊!&rdo;卢多维柯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的感动，与他凶巴巴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就连被称为绝代暴君的上一代米兰公爵、残忍的加里亚佐，斯福尔扎，只要关诸音乐，也极其感性，这种对待音乐的真挚态度已经渗透在斯福尔扎家族的血脉当中。&ldo;唯一的憾事，就是没能听到那位与芭洛塔小姐并称双璧的基娅拉&iddot;孔特的演奏。&rdo;说完，卢多维柯深有感触地吐出一口长气。

&ldo;孔特小姐没被邀请赴宴吗?&rdo;莱奥纳多无动于衷地反问。

基娅拉，孔特也是一个以鲁特琴演奏闻名的乐师。克拉丽切拿手的是悲伤的舞曲，基娅拉则擅长华丽的典礼音乐，所以很难想象格夫利奥会不邀请她参加喜筵。

&ldo;哪里呀，不是格夫利奥硬不邀请孔特小姐，而是她没法出席喜筵。&rdo;

&ldo;嗳?&rdo;

&ldo;有风声传说她像是怀孕了。格夫利奥向大家表达了歉意，说她身体不好，没法来参加喜筵。&rdo;

卢多维柯说完，莱奥纳多饶有兴趣地微微一笑：&ldo;为什么格夫利奥要致歉?&rdo;

&ldo;我也是在那边才头次听说的，&rdo;卢多维柯苦笑着闭上了眼睛，&ldo;好像孔特小姐的相好就是格夫利奥本人!&rdo;

莱奥纳多似乎陷入了沉思，他望着屋顶，沉默不语。

&ldo;这一点，格夫利奥承认了吗，在众人面前?&rdo;

&ldo;是的，要不然，他为孔特小姐的事道歉不就毫无道理了。&rdo;

&ldo;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没想到!&rdo;

&ldo;什么没想到?&rdo;

&ldo;因为我以前听说，格夫利奥交往的是芭洛塔小姐。&rdo;

&ldo;没有想到，你居然也对这种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很精通嘛!&rdo;卢多维柯说完，扬声大笑。

&ldo;不错，这话也传到过我耳朵里。事实上，他们以前的确交往过，但现在已经分手了。芭洛塔小姐好像也没有为此怨恨格夫利奥，你看她还特意赶去参加他妹妹的婚宴。&rdo;说到这里，卢多维柯的表情倏地一暗，他胡乱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ldo;不，事到如今，怕是也不能这么断言了……&rdo;

&ldo;有什么不对劲吗，毛罗&iddot;依?&rdo;莱奥纳多不动声色地催促他往下说。

&ldo;嗯，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格夫利奥单身，芭洛塔小姐和孔特小姐的前夫都已经去世，轮不到别人对他们谈恋爱评头论足。&rdo;

&ldo;那倒是。不过，格夫利奥对女人的兴趣倒也好理解，他可能是在女人身上寻找自己母亲的影子吧。&rdo;莱奥纳多自言自语道，罕见地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