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命吗陈信的内心如遭雷劈,他总算知道李自牧先前对他的提醒是什么意思,因为自己确实快挂不住脸上的表情。除了先前就知道的,他是个男人,他是个疑似的外族人,还得再加一条。这分明就是苏安公子的脸,两人也太过于相像。将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将军喜欢过苏安公子?把这人当替身?那他未免也太可怜了,明明已经是个低贱的小倌,还要被李自牧这样玩弄。“他就是竹曦。”李自牧在陈信眼前打了个响指,让他尽快回神。陈信努力睁了睁眼,让自己笑得自然些:“你……你好,我叫陈信,陈是耳东陈,信是信任的信。”看陈信方才嘴角抽搐的样子,竹曦还以为他不喜欢自己。但现在看来,陈信笑得热情,又不太像是讨厌自己。“叫我小曦就成。”竹曦不管他怎么想,报之以不深不浅的微笑。两人又不尴不尬地寒暄了几句,陈信看着这张脸,感觉怪异得很,平日里的八卦劲儿全跑没影了。关键是李自牧好像真的对这小子很上心,句句都带着他。只不过竹曦貌似对不熟悉的人有些拘谨,将寒暄的词好不容易说完,就转身跑没影了。见竹曦不在,陈信才招呼李自牧出浮香楼,背对着门口压着声道:“喂!将军!你这样让我这个做下属很害怕!他长得……和苏安公子简直一模一样,将军和苏公子怎么还有牵连?将军不会弄混了吧?”他俩太不相同了,构成一个人,不仅仅只有他的样貌。人生来是何等样貌并不能由自己决定,但生长环境会造就一种不一样的性格。竹曦生在泥里,阳光仍眷顾着他,他是个执着于“真”的好孩子。从前是他瞎了眼,没有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现在重来一次,他不可能再犯浑。“苏安是苏安,竹曦是竹曦,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没有弄混。”李自牧长舒一口气,他不会再弄混了。陈信还想争辩什么,突然间却闭上了嘴。竹曦去而复返,正远远地跑来,手上还拎着一小袋东西。原来他并非逃走,而是去准备了点见面礼。“这是厨房新做的点心,送一些给您。”陈信手足无措地接下,这又是什么意思?一天内接连被两个小辈的举动震惊,不应该是自己给他们弄些什么周到的礼品。“多谢,多谢。”陈信挠了挠头,接过点心,“刚好没吃饭,要不出去找个小摊填填肚子?”竹曦摆手拒绝:“抱歉陈公子,我不能出去。您和牧哥去吧,我会记得早些去厨房吃饭的。”李自牧感叹竹曦真是越来越懂事,现在不用他提醒,吃饭这件事竹曦会放在心上。就算以后他不在,竹曦也会记得,这样就足够了。竹曦将后门一关,把李自牧和陈信留在门外。陈信和李自牧再走远几步,刚才的那些问题,他还没有问清楚。“等等等等,我脑子乱得很!”陈信退后一步,伸手在身前挡了挡,“我总记得有段时间京城传着风言风语,说你喜欢苏安公子,我当时就应该察觉的。现在你又喜欢和苏公子长得一样的竹曦,我能不多想吗?”苏安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他也确实喜欢过苏安。这不是什么一定要回避的问题,他认真道:“我承认少时我确实喜欢过苏安,但是选择竹曦并不是因为这张脸。”“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再爱他,但我想保护他。”如果竹曦哪一天不需要他的保护,甚至是厌恶他,恨他,他也可以做到永远不出现在竹曦的眼前。他欠竹曦一条命。陈信对于李自牧的话感到很疑惑,什么叫有没有资格?李自牧是护国大将军,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怎么还可能配不上一个小倌?“有没有资格?牧哥你到底怎么了,他是谁,你是谁,怎么会没有资格。”李自牧自嘲一笑:“你信命吗?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不得不信。”他重生过,他不得不信命。陈信上次就察觉,李自牧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他断不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他无奈道:“我们这帮兄弟全以将军为首,牧哥行的正做的直,我们一直马首是瞻。竹曦这件事若是按您说的,你们真心相待,确是好事一桩;若不是,那我这个下属还是得劝劝您,别误入歧途。”李自牧点头道:“我知道,方才的话没有欺骗你,我是认真的。”见李自牧如此肯定,陈信还是选择支持他:“好,我陈信这回相信您。”两人拿着点心走出巷口,随意找了一处食肆,点了两碗阳春面。陈信拆开点心,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这么甜?这点心真的有人爱吃吗?陈信差点被噎到,连喝了一碗茶水。不过好歹是小嫂子送的,再不喜欢也得含泪咽下。李自牧见陈信皱眉,目光落在点心上:“怎么了?”“没什么……”陈信将点心往自己身前拢了拢,岔开话题,“那牧哥最近都住在那干嘛?不会真当杂工去了吧?”李自牧挑了一筷子面,边吃边说:“确实是干了不少活。闲暇时教那小子习武,他学得不错。”陈信不以为然。习武?武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牧哥这是闲的,看上去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学成什么武,一拳就被打倒了。李自牧看陈信满脸的不屑,就知道他和上一世一样低估了竹曦。可是竹曦是个有天赋的,又教了他许多要领,假以时日未必打不过陈信。“要不过段时间你和他比试比试,我算他半个师父的。”这下正中陈信下怀:“这可是牧哥说的!不过好歹是小嫂子,我会手下留情。”他掰了掰手腕,笑得自信。轻敌可是大忌,李自牧无奈摇头:“我回去告诉他,看他愿不愿意跟你比。你若再这么嘴欠,小心他不愿意应下。”陈信立马服软,双手合十,高举头顶:“我错了!求牧哥给我这次机会,我很期待小嫂子的武学,牧哥麻烦帮我美言几句。”如此倒还说得过去,李自牧欣然答应。不过还有另一件事,刘世文的伤好了,又喜欢出来乱窜。上次他威胁竹曦的事,不希望再次发生。“还有,再派人去盯刘世文,别让他再踏进浮香楼半步。”陈信处理这种事向来得心应手:“这好办。找点事给他做做,他不是很闲么。”李自牧知道陈信是个有分寸的人,虽扒不下刘世文一层皮,也总能让他不痛快。两人吃饱肚子,各自回了各自的家。竹曦从李自牧那里听说了比武的事,自觉凭现在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能和正规军相比。但既然是李自牧提的议,定然是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竹曦要花十二分的精神练体格,李自牧也决心要当个“严师”,用对待军士的标准教这个徒弟。又过了几日,刘世棠总算想起那把扇子的事,他果真来了浮香楼找扇子。李自牧没再让竹曦去还,而是自己拿着那把扇子去了前楼。见是李自牧来送扇,刘世棠赶忙道谢:“这么多些时日,多谢帮我留着。”说完便准备掏些碎银当谢礼。李自牧推拒:“随手之举,不必言谢。”刘世棠觉得李自牧颇有君子之风,周身的气场,举手投足,实在不像是小小杂工。花将军刘世棠有些疑惑,按照李自牧的能力,怎会在这种花街柳巷当杂工?除非钱给得实在多,但说到钱,哪家的钱能有刘家多。“这里的薪水难道很多吗?雇你需要花多少钱?若是你有意愿转行,来刘家当个护卫更好。”若不是为了竹曦,谁待在这种地方。李自牧自然婉拒:“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刘世棠可惜地摇头,往里瞧了瞧,又问:“竹曦呢?他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