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都给盖在了帆布下面,如果是老唐说的这样,但是三具尸体都被盖住了,那肯定还有一个人幸存着。当时一只勘探队的编制人数并不确定,但是不可能很多,特别是对于勘探区域未知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预见勘探队的人数应该是在五到十人之间,在当时的情况下,除非是超大型的勘探任务,否则也就是这么多人。那么第一只探险队死亡的人数,老猫他们没有我们掌握的信息,当时统计的是三人,加上幸存的袁喜乐,以及老猫说的幸存者,我们看到的年轻战士,应该还有少数人没有找到,老猫相当的头疼,一边让其他人继续搜索四周的溶洞,一边就和老唐在一边商量对策。不过他们说话的时候神神秘秘的,裴青也没法去听,并不知道他们当时的决定是什么。这洞穴深处的洞系相当的复杂,当时的搜索相当不顺利,老猫带来的工程兵也大多是新兵,老唐是个软蛋,技术上谁都服他,也能打,但是一有事情他没那种感染别人和他一起豁出去的魅力,所以他带的兵四处跑,发现那些洞都深不可测,有些还是垂直向下的,最后都退了回来。他们最后困在了那里,骂也骂不动,老猫自己本身也是个阴阳怪气的人,此时也完全没办法,只好就地修整。而同时我已经在顽固的副班长和不要命的王四川带领下摔进了巨型暗河“0号-川”。我对带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验,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下来,也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带好兵,真正的军官,大约应该是副班长那样固执的执行命令,勇猛的犹如王四川,且又狡猾的犹如老猫,这样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我并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修整了多久,如果不是老唐发现了那电报室的问题,老猫可能已经宣布任务失败,回来找我们汇合了,那我们也就不会在这个大坝内的吊装仓库里汇合,出现刚才那种啼笑皆非的场面了。其实在裴青和我讲述整个过程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里面似乎“讲不通”的地方,但你要理解当时裴青是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来讲述这整个过程,当时普通话教育普及了几年,我搞不清楚,反正效果还没有出现,裴青的语速又快,我在听的时候并没有精力听懂每一个细节。不过这个“讲不通”的地方,在他们收敛尸体的时候,给老唐这个“钉子精神者”发现了。问题就出在那个电报室上。抗战时候的电话系统,虽然简陋,但是已经可以实现短距离的通话功能,而当时的无线电报主要用于超远距离的通信,电报的适用范围相当严格,发报机的位置必须在高点,所以一般适用于平原一带,而在山谷之中,因为山脉的环绕,会对信号传输造成相当大的困难,你想山谷之中尚且如此,何况在更加复杂的山洞之中。所以在这暗河尽头的溶洞内,架设一台发报机,有何用处?实在有点奇怪。老唐发现,那确实是一个正规的发报室,日本人的读码本,以及大量的电报资料都在这里,他们推测,这一台自动发报机的发射天线,肯定不在这里,可能在地面上,用于和其他要塞的联络电报台。当即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事实上他们都认为肯定应该是这样),那么这只自动发报机发出的电报,将信号传递到电话线上,是否只是偶然?有没有可能当时的发报人,也发现了这个可能,他的目的也许是将信号传到地面去,而我们从电话线路中听到电报,完全是一种故障。要这么的话,这信号有没有被人截获?地面上的七二三指挥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洞里有危险?裴青当时就把这个问题给老猫提了出来,并问老猫是否在他们下来之前就知道了很多他们并不知道的事情,他直接质问老猫,这种处事方式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但是在当时的人际关系下是十分正常的。老猫并没有理会他,他说这谁也不知道,如果发射天线真的一直接到地面上,这么多年风吹雨打,难保不会早就坏了。这么说有点打太极,在他们争论的时候,老唐和那个电话兵就在摆弄那只自动电报机,就在裴青准备继续发难的时候,戴着耳机的老唐就把他们阻止住了,并把耳机拿掉,让他们听。原来自动发报机除了发报之外,同样有收报的功能,此时老唐为了验证老猫说的陆上天线是否损坏,就开启了机器的收报功能,没想到的是,他们马上正从耳机中传来急促的连续电码。听到这里我相当惊讶。虽然通过发报机截获电报不是困难的事情,特别是那个年代还是密文电码时代,不存在跳频的发报机,而截获电报往往需要相当长的调频准备,一打开收报机就收到电报,这说明这台发报机和对方的发报机有着相同的频率,这样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就是两台机器事先约定好的。裴青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认为这电报肯定是露在地表的天线截获了国内电报,这说明这发报机天线肯定是有用的。老唐和电话兵却已经发现了问题,电话兵努力听码听了十几分钟,发现编码方式完全不对,根本无法听出,接着他们查看了日本人的听码本,发现耳机里的电码频率竟然是日本人的编码。要知道这是军用编码,就算日本本土的电报能发到中国的内蒙古,也只会是民用的编码,不可能和当初的加密日本电文相同。这马上就变成了一件糟糕的事情:在地下一千二百米处的关东军基地电报室的自动电报机,能收到日文的军用加密电码,而他们却不知道,这电码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无法解释,这电报机肯定有一个天线,这天线在什么地方?当时他们推测,就在我们搜索的内蒙古原始森林深处,肯定还有另外一处日本人的秘密基地,这发报机收到的电报,肯定是来自于那里。当时所有人都接受这个解释,因为事实上没有其他的解释了。第一,他们认为电报不可能来自地下,因为不符合物理规则,那么电报必然来自于地面上的“天线”。第二,在1962年,地面上的天线不可能接收到日本本国的军用电码,而且还是使用1942年密码本的电码,所以这电码必然来自于1942的废弃的另外一个地方,这地方也应该在内蒙古。因为没人懂日文,所以就算有所有的读码本,也没有办法知道这电报讲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电话兵听了相当长的时间,发现电报的内容有点长度,而且也是循环频率,即对方又是一只自动的发报机。老猫此时倒是放松了,虽然没有救到人,但是找到了这段电报,以及这么多的资料,对于他来说,也应该可以交差了,于是他们记录下了所有的电码频率,拆掉了发报机背上,然后带上了所有的电码本和解码机,老猫准备先返回,让专业人员破译了这段电码再说。看看到底电码里说的是什么。在收拾那些电报资料的时候,老猫他们有了一个惊喜,一个小兵在成沓的资料本里,意外的发现了一张工程截面图,这张关键的图纸只有一半能看清楚,在那一能看清楚的一半上,就清晰的画着我们所在的大坝,飞机起飞结构,以及大量的暗河支流信息。靠这张图纸,他们通过所在溶洞的岔洞,进入到了落水洞下的溶洞发育系,在里面跟着电缆穿行了十几个小时,才到达了大坝一端,来到了那一处暗河濒临的巨大深渊边上。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最终在这里碰上了我们。事情相当的清楚,我的脑里也理顺了脉络,显然老猫和裴青他们经历的事情相当的轻松,这让我有点懊恼,因为让我们进入到落水洞的是一张纸条,这张纸条如果是他们中的一个塞给我的,那我就感觉似乎是给一个不负责的人推入到了相当危险的境地。我后来想想,我们摔入那条巨大暗河中完全是意外,如果没有发生这种意外,那么我们进入到落水洞下的溶洞发育区,最后会走到哪里,实在不可预测。我们经历的事情,王四川早已经讲述给了他们听,连队伍中可能有敌特都和他说了,此时老猫的脸色是相当难看的,因为加上他们遇到的牺牲者。可以知道的死亡名单就很长了。电报室——三人死亡落水洞发电机——一人死亡吊装仓库——一人死亡——苏振华疯了加上之前疯了的袁喜乐,这第一支我们所不知道的勘探队中,我们找到的人已经有了七个,其中竟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我问老猫,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和我们说一些事情了,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这一支队伍到底有几个人。我一说裴青马上附和,一边的王四川,马在海和副班长也都帮跟着我问。裴青相当的激动,之前他就和老猫吵的相当厉害,这一次我们都站了起来,他就更加的按捺不住了。老猫和老唐都沉默,他们下面的兵肯定是不知道的,要知道什么也应该是他们两个知道。两边僵持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最后老猫突然就松了,叹了口气,对我们道:“好吧,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一点,你们不能再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们和我们,都没有好处。”我就道:“你说吧,我理解你。我们出去后不会提这个事情。”老猫有点古怪的笑了笑,道:“这支队伍是半个月前进入这里的,一共九个人,四个专家,四个工程兵,一个特派监督员。”“九个人?”马在海就吸了口凉气,道:“那么说,我们还有两个人没有找到?”老猫就摇头,对他说:“不,是一个。”马在海掰起手指,数了数,道不对,九减去七,不是二吗?老猫道:“还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了。”我们顿时都吃了一惊,马在海就问是谁?老猫眯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四十四、老猫我愣了很长时间,好久才反应了过来。其他人也是一样,王四川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进来过?”老猫掏出烟点上,点头。我们全乱套了,好几个人脸都白了,面面相觑。我的脑子还是混沌一片,可转念一想突然就想笑,发现这事情其实相当的合理,而且早就有迹象了。首先老猫在我们下来之前,就知道大校那帮人早就发现了那个洞。起初我以为是他熟悉组织的一些做派,现在看来他早就进去过,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其次,在暗河涨水的时候,他能够及时出现,而且知道继续往前的通道是在暗河的顶部。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他的经验丰富,此时想,也是因为他进去过。这真不知道是我们太单纯还是怎么的,竟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静了片刻,裴青第一个反应过来,冷冷地问道:“好啊,毛五月,我早知道你有问题,但是没想到你牵扯的这么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清楚,别怪我们不讲阶级友情。”老猫不慌不忙,摇头对我们道:“刚才说了,我只能说到这儿,上头有他们自己的考虑。而且,我不说是为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