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迅昌背着手走径直出了小院,来到屋侧那棵新长出来的小树苗旁。
他也不含糊了,开门见山道:“陈岭的命格我看不透。”
“我知道。”江域打从出此见到陈岭起,就知道他的命运不会是常人的生老病死。
所以此刻,他显得要比赵迅昌淡定很多,“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一类人世间少有,且命运多舛,前路吉凶掺半,无人可卜算。”
赵迅昌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遛鸟的老大爷,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气势坚定,刚硬,“当初我劝那小子跟你先处处,是因为我知道,你与普通邪祟不同,若是你们感情深了,将来他若是遇到劫难,你多少能护着点他。”
江域淡然的神色变得郑重:“这话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护他到底。”与他红线相连的人,这么多年了也才只有陈岭一个,护他是责任,也是出于本心。
赵迅昌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想起往事,老人家面上柔和,充满了笑意:“陈岭天赋非凡,学习能力强,我对他心软,不忍心操练。另者,我也确实能力有限,能教授给他的,都是从前师父教授给我的。若江先生愿意,大可以再教他一些别的,我绝不干涉。”
别的自然是指旁门左道。
与某些迂腐的修道者不同,赵迅昌从不认为修习所谓的邪术就是心思不正。只要有颗仁慈的心,邪术也能救苍生天下,行侠仗义。
江域:“好。”
赵迅昌知道这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抬起手,纠结几秒才把手放到对方肩头,用力按了按。
他心思一动,问:“江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阴寿到底几何?”
江域的脸险些扭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老爷子不肯罢休,他冷硬的丢出一句:“赵老先生放心,无论阴寿几何,都配得上他。”
“那是自然。”赵迅昌强忍住嘴角没有抽搐,腹诽,要不是怕小徒弟将来多灾多难,没人护着不行,我才不舍得把人塞给你呢!
从前不问,便也不会去想,如今问了,赵迅昌越发觉得眼前这位叫他“赵老先生”的人,怕是不知道老到何种程度。
越想越悲愤,赵迅昌甩手就走,去院子里逗鸟缓解心情。
江域站在原地,垂在腿侧的指尖距离新长出来的树苗一尺之遥。
他垂眸,指腹蹭过娇嫩的绿叶。柔弱的树叶塌了下去,可怜巴巴的。
过了许久,男人终于肯放过它,嘴角扬起,露出愉悦的表情。
赵迅昌虽没有明说把陈岭托付给他,但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江域眼眸深了深,有种被认可的微妙的喜悦。
天边即将升起的太阳忽然被乌云遮挡,轻微的凉风变得凛冽,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