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摸了摸那块冻疮,硬硬的,被暖气一烘,开始痒了起来,她用指腹用力的擦了几下,没有缓解,还越来越痒。
徐茂出声阻止她:“不要挠,越挠越痒。小赵!”
小赵把门缝推大,探进脑袋:“茂哥,什么事?”
“去药店买冻疮膏。”
宋棠想说“不用麻烦”,但小赵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深深呼吸,道:“多谢。”
“和我说谢谢干什么……”他咳了起来,整个胸腔都在隐隐作痛,不由自主的弓起腰,越咳越凶。
她有些慌张,从椅子上站起来,抚着他的背,掌心传来剧烈的震动,她不知如何是好,等他缓过这阵气,她问:“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已经输过液,吃过药,等恢复就好。”察觉到她放在自己背上的手,喜悦就像破土而出的芽,一下子从心里冒了出来。他试探着把手放上她胳膊,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棠棠……”
宋棠这才注意到手的去向,她慢慢的抽回来,伸向热水瓶:“我给你倒杯水。”
喜悦的小芽就像被重重踩了一脚,瞬间没了生机。
热水注入玻璃杯里,淡白色的蒸汽慢慢的升腾,她倒了半杯,又往里面加矿泉水,手指按着杯壁试探温度,觉得能入口了才递给他:“工作很棘手吗?如果能分给你手下的人做,就不要事事躬亲。公司业务越做越大,你一个人不可能忙得过来。”
“嗯。”他接过了杯子,并不喝。
“医生怎么说?”
“好好休息,吃药。”
“听医生的,不要逞强。”
“好。”
谈完病情,一时竟无话可说,房间里格外安静,她觉得有些不自在,起身去看了看昏迷的李东明:“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徐茂眼神一黯:“还是那样,维持着,没有醒转的迹象。”
“慢慢来,他能接受最好的治疗,也许过两天就有苏醒的迹象了。”
“嗯。”
又没话了。
许久没有这么近的接触她,他不想因为气氛尴尬早早结束这难得的见面,虽然从喉咙到胸腔都在发疼,但他依然努力的找话说:“在扬州过得怎样?”
“不错,展览的作品水平都很高,还认识了几个新的朋友。”
“新朋友?都是做漆器的?”
“嗯。”
“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她回忆了一会儿,向他形容那些作品。涉及她喜爱的专业领域,她的话比平时多不少。他仔细听着,偶尔说几句,谈了十多分钟,她停住话,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用起那些专业名词了?你怎么知道的?”
徐茂愣了下,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她,小赵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来,说:“生冻疮的人好像很多,旁边那家药房都没货了,我走了两个路口才买到药的。”
“擦药吧。我看你总忍不住要去挠。”
宋棠拧开盖子,挤出一些在手指上,慢慢的在脸上抹匀。
“平时要注意预防,回家用热水泡手泡脚……”他喉咙又开始难受起来,不得不停住话。
“你嗓子疼,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嗯。”他喉咙火烧火燎,吞咽温水都成了一种痛苦,可他还想再看看她,瞧了眼窗外,开口挽留,“棠棠,雪下大了,路滑,你等雪小一些再走,好不好?”
她也看向窗外,沉默片刻,道:“好。”
他松了口气。
人虽然留下来了,但他病得不轻,强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精力已经耗尽,倚着松软的枕头安静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