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扒饭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谢舒,又看向给谢舒夹菜的明珠,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青禾问起的时候,他便说过,他最怕的,也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学武。
他说过,学武是最累的事情。他的女儿,就该逍遥快活,轻松自在。和平的年代,又有爹娘罩着,何必去做这种又苦又累的事情?
“逗逗,你和爹讲,为什么想要学功夫?是不是在书院里被人欺负了?”谢湛放下碗筷,柔声细语地问。
谢舒看了眼明珠,放下碗筷,摇摇头,认真地说:“书院里没有人欺负我,夫子也对我很好。我只是觉着……惊世书院看起来要比雀坊书院随意,连雀坊书院都可以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不敢保证在惊世书院我会不会受到欺负。所以,我希望在我受到欺负之前先学习傍身之术,届时,便只有我欺负他们的份,而没有他们欺负我的份。”
谢湛点头,继续吃饭:“嗯,说得有道理。丽影生香有专门的功夫培训,书院休息时我带你去。”
谢舒的眼角垮下来,委屈、焦急又难过,问:“爹爹,您为何不愿意亲自教我?是不是我太笨了,您觉着教我大材小用?”
谢湛的手再次顿住,抬头看向谢舒。
她的眼睛通红,眼中充满了委屈。
谢湛放下碗筷,朝着她走过去。明珠立刻让出位置。
谢湛坐在谢舒的身边,将谢舒抱在怀里,温柔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问:“怎么突然说这种丧气话?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谢舒擦了擦自己通红的眼睛,道:“外面有人说我是废物,一点都不像您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七个多月就会爬了,一岁就会走路了,可是我十个多月将近一岁的时候才会爬!一岁的时候站也站不稳!我现在已经快两岁了,可走起路来还是没有别的孩子好看!”
她越说越委屈,早开智的她也不知将这种委屈藏在心底多久才至于刚刚开了口子便溃坝。
谢湛安静地听她说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道:“我不这么认为。你学走路慢,是因为你小时候懒,不喜欢动,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勤奋练习,所以才导致你如今走路比他们慢,也没有他们熟练。逗逗,你从这里面明白了什么吗?”
谢舒揉着眼睛,摇摇头。
谢湛继续说:“这就和学习是一样的。你七个月的时候便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八个月的时候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一岁的时候常常趴在自己的小摇篮里看书,与我们已经对答如流,如今,你马上就要两岁了,已经成为了书院里最小的学生。你懂事、聪明、能思索、有自控力、听得懂夫子的课、能够与他人谈话自如……你这么优秀,又怎么会是废物呢?”
谢舒一点点收起了自己的眼泪,惊愕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谢湛,不敢相信谢湛口中这么优秀的人是自己。
辛慕苑点了点谢舒的额头,道:“你这个傻丫头,人家说你是你就真的觉着自己是?你的人生、你的性格、你的健康难道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吗?他们不会说话的时候你嘲笑他们了吗?”
李诗蕤接过辛慕苑的话,道:“就是呀,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呀?逗逗我问你,如果你看到有人十个月了还说不清楚话,你会去笑话他吗?”
谢舒摇头,认真地回答:“不会,娘说过,不要随便妄论别人;在不知真相的时候,也不要随便下断。”
李诗蕤深深地看了眼辛慕苑。不是她瞧不起辛慕苑,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这种话竟然是从辛慕苑这种混世魔王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说是从他儿子嘴巴里说出来的她倒是可以相信一两分。
李诗蕤道:“你娘说的对,可是连你这个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却做不到,这说明什么?”
谢舒歪歪脑袋,试探地问:“说明……他们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