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只是有意无意地垂头,刻意避开了周青先的视线。欲盖弥彰地动作实在是太明显,周青先嗤笑一声,向前迈去几步,见他停在原地,便出声嘲弄:“陈助在等什么呢,不是还要继续监视我吗?”陈森一怔,清清嗓子,再抬头板着个脸面无表情地开口:“请您理解我的工作。”“周淮女士停止在您身上安装监听器与定位之后派我对您进行监督,以避免您对企业产生不良影响,这是经过二位同意的事情。”周青先讽刺道:“请问我的私人生活能影响到企业什么呢。”“您应该拥有作为董事长的自觉,通过联姻发展商业合作带来公司利益。”陈森面不改色,“我认为您对无关紧要的人花费的时间太多了。”周青先盯了他片刻,视线如蛇一般阴鸷渗人,似乎已经看好了致命的部位,却在咬住对手咽喉的前一刻云淡风轻地笑起来。“讲得真好。”他称赞道,“不愧是周女士养的一条好狗。”陈森脸色微变,仍义正言辞道:“周女士这是在为了您和企业好,希望您能明白她的心意,不要让外界说您是疯子的流言蜚语成为事实。”“是吗。”周青先勾勾嘴角,“那你让这群人都过来看吧,瞧瞧我和周淮谁看起来更像疯子。”陈森握紧了拳,终是没说出多余的话,咬着唇低头跟他离开了病房。林北生在8点才看到周青先发的消息,大半小时之前发的,只有“现在过来”这四个字。他才把饭桌残局收拾完,周围人都还没有散,还等着组局打牌玩儿。耿旭喝大了,拿着扑克招呼他:“快点啊林哥,都等你呢。”“你们先打。”林北生一边说一边回消息,“一会儿来。”牌桌上的人便有些不满意了,起着哄说他不够意思,戚环看出来不对劲,上前问他:“是周青先叫你吗?”林北生点头,戚环便很配合地替他开脱,林北生谢过她,已经走出门了又想起来转身,很快地去冲了个澡。他很快地到了周青先那儿,敲门时没人应,发消息也没得到回应,便用钥匙开了门。客厅没有开灯,落地窗前洒了一片月光,海一样的深蓝色。冷气开得很足,周青先独自倒在沙发上,裹了一张灰色的小毯子,望着那一小片亮光,不知在想什么。他的反应也显得有些迟缓,听到动静后慢悠悠地抬头,语气有些不快:“你迟到了。”林北生:“我回了消息,说十分钟后到。”“哦。”周青先裹在毯子里,拖着声音回答。他望了一会林北生,然后把脸缩进了毯子里,闷闷地说:“手机没电了。”不知怎的,林北生觉得他好像在赌气。他觉得好笑,一边说话一边想把灯打开:“你冷就别开这么低的温度啊。”刚触到开关周青先便忽地出声阻止:“别开灯。”林北生手的动作停住,虽然心下奇怪,倒也按他说得做,问:“怎么了?”“没怎么。”周青先随口答,“过来做爱。”林北生便过去与他抱在一起,周青先抽抽鼻子,摸他问:“你迟了十分钟是因为在洗澡吗?”“嗯。”林北生说,“吃了火锅,身上有味儿。”周青先便不继续刁难他了,消停了一会儿,又没头没尾地问:“你今天开心吗?”林北生不知对方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也不清楚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便不做声了。周青先也就连带着沉默,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他平时应当更倾向于正面的姿势才对,这天却不知为什么要求林北生只从后面来,像是怕林北生看到他的脸一样。他俯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睫毛随着动作颤动,嘴唇还是一如既往地起合,不知是在念什么,还是在尝试呼吸。这天周青先只想做一次,却在做完后还抱着林北生。这让林北生感觉到奇怪,因为周青先的兴致似乎并不高,好像叫他过来,只是为了能合理得到一个拥抱。他摸不透周青先的意思,并没有选择回抱,但也没有推开。周青先的头靠在他颈肩,好一会儿才说话,声音低低的:“我今天……”铃——一串电话铃响起,打断了他的对话。林北生迟疑片刻,在电话铃响起三秒后接过来,耿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大着舌头让他快点回来。林北生视线扫到周青先的发旋,对方没什么反应,怔愣两秒后慢腾腾地收回手,翻身对着沙发靠背的方向。他声音闷闷的,从靠背那头传来:“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