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木质圆盘的遮布,上面布满藤蔓般繁复的花纹——曼陀罗之花。留给我的时间不多,这是最轻松的方式,当然会缺少一点冒险精神和耐心。我拿起笔,再找来一张纸盖在圆盘上,并用笔在纸上临摹出一个圆圈。
闭上眼,松懈意识,会有一种意志之外的力量推动我的手臂,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那股力量操控我的手臂,笔尖在纸张上描绘着我不知道的图案,我只能听到笔与纸接触发出的沙沙声。
很快,我的手臂停了下来。睁开眼睛,一幅古怪的画出现在眼前,就像现代人观看远古人类所留下来的壁画一样——我不能理解,但是绝对有用。
记下这幅画,我再次合上眼,这是一种冥想的方式。现在,我需要想象伴星围绕白矮星的画面……
黑暗中浮现出一抹白,渐渐地扩散开来。那是一束明亮的光芒,随着光芒扩散,周围的画面开始逐渐清晰起来。在这盛开的光芒中,我看到了一个颁奖台,耀眼的聚光灯光芒洒在一个女人身上。
周围掌声雷动,女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是库玛尔,她戴着那副玳瑁色眼镜,两鬓早已泛白,我很少看见她的笑容,此刻她正缓慢走到颁奖台上,她面带微笑,以往漠然的脸庞一去不返,这一刻,她才不像一块严肃的石头。
我中断冥想,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画面,我集中精神,再次进入冥想状态……奇怪?怎么会有马桶抽水的声音?马桶内部,水流旋转而下,两颗黑色的球体混在水流之中,中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身临其境,我感受到了水的冰冷贴在我的肌肤上。
而那两颗球体的运动轨迹非常接近之前的运动轨迹数据……我结束冥想,这次的冥想研究进展不算太顺利,主要有两个外部因素干扰,就这是为什么冥想的时候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不然你可能会见到飞行的马桶,或者在陆地上奔跑的鲨鱼……
这些数据虽然相近,但怎么说也算一个新的发现。我叹了口气,将这些数据记录下来。
回到图书馆,翻看库玛尔的观测记录,根据她的观星记录来看,伴星的轨迹变化是周期性的,有规律的。从远到近,在距离达到极值后,所有运行轨迹都会发生改变……
数据是真实的,它是一个绝对不会说谎的老实人。按照库玛尔的数据来看,我所认为的超新星爆炸其实是一次荒谬的推测……也就是说我以前所有的研究将会成为丢弃在垃圾桶里的废纸。
但是这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我的推测是错误的,那库玛尔为什么要将那些数据隐藏?她大可当面与我对峙,将这些数据甩在我的脸上,毫不留情地摧毁我所有研究的一切……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一个老师不可能会放任学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除非……我很快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抹去,以她如石头般严肃漠然的性格来看,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她又不会获得什么好处。
既然库玛尔不愿意提供我那些数据,那我就亲自去观测,去证实自己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如果想要证明我是否错误,就需要在周期变化的节点日观测伴星,而节点日……就在明天?哦……事情来得太突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漂浮在海上的船,起起伏伏。最后这艘船究竟是被海浪击沉,还是顺利登岸……一切都要靠明天观测出的数据了。
现在我需要准备适合用来观测的望远镜,当然,这是我擅长的项目。
……
回到天文台,找到存放天文望远镜的地方,身为一位天文学家,理应清楚在什么天气环境下,选择什么样的天文望远镜。头顶那颗黑色天体逐渐膨胀,它并不希望我犹豫太久。它真的好无情,实际上,当看到那些天文望远镜时,我突然想到了与库玛尔回忆。
她究竟是怎么了?我曾想找到她询问这一切,但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似乎是刻意躲着我。
今日天空被厚实的乌云笼罩,大部分望远镜都不能使用。唯独那个叫射电望远镜的装置留有价值——它能接收到非常遥远的星体的信息——通过射电辐射,当然,它不会像光学望远镜一样,将宇宙的模样粗糙的展现在眼前。
不过可以将射电辐射信号进行数据处理,转化成纸上的一串串字符,这需要大量的计算,是最繁琐的。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