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杪竟一时之间忘了这一点。
她光顾着猜测是严翊同自己有仇,想把当年幼时受过的欺负都还回来,却没往更深一层面想去。
岁杪倏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还忘了问,你的皇后是哪家大臣的还是你自个儿藏着的地方女子?”
话音刚落,外头王福尖细的嗓音便响起了,“皇后娘娘驾到。”
严翊垂眸,嗓音淡淡道:“宣。”
宫殿的门被推开,寒风跟着灌了进来,岁杪抬眸便看见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衣裳往这边走来,头上的金簪随着步伐一摇一晃发出动静,面容娇小,一双杏眼楚楚动人,朱唇不点而红,待走近了些看,岁杪眼眸忽然睁大了些,眼前的女人,不就是那日在承天宫门口瞧见的么
京都第一才女,左相的女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茵叶跪在殿内,轻声细语的道。
敢情那日进宫来是进来说亲的?看来左相一直要求纳妃的原因,是在给自己的女儿争取,那她这个后位,到底是左相给争取到的,还是严翊心中自个儿喜欢的,岁杪在心中嘀嘀咕咕的,看着某处出神发呆,连严翊何时说了平身,李茵叶何时起身了,她都没有察觉,还是李茵叶身边的宫女叫唤了一声,方才让岁杪回神。
宫女傲气道:“不知这是哪位,见了皇后也不行礼,还需人提醒么?”
岁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宫女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她眨巴了几下眼,看向了李茵叶和她的贴身宫女那边,却看见李茵叶也一直盯着她这边,眼神里的情绪,有些难以辩驳。
岁杪心中多少不乐意,但是想起这毕竟是严翊的妻子,多少还是得给点面子,换做往常,她早就直接甩手而去,或者当即给主仆二人一人一嘴巴子,可如今,她不能。
太后先帝不在这,眼前又是严翊的皇后,她若是因为这事闹起来了,估计没人会给她撑腰。
岁杪不是那种不过脑子做事的人,此刻没人撑腰,她也不会贸然就闹事,心中宽慰了自己一番,岁杪从座位上站起身,正欲欠身行礼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严翊倒是说话了。
听着,倒像是在护着她。
“朕都没说话呢,”严翊看着宫女道:“你倒是敢替朕吩咐蕙妃了?”
李茵叶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交叠放在腹部前的手用力的握住,眼瞧着严翊的脸色渐渐变了,她立刻转头对着宫女呵斥道;“放肆,蕙妃是你能吩咐的!”
严翊和李茵叶的话让宫女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跪地道:“皇上恕罪皇后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都怪奴婢多嘴,奴婢只是一时口快,还请皇上皇后饶命!”
李茵叶垂眸看着宫女,可余光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岁杪。
怎么总是你。
岁杪。
第6章请安
殿内,只剩下宫女求饶和跪地磕头的声音,岁杪觉得耳边聒噪的很,正欲开口,李茵叶却快她一步。
只见李茵叶跪在殿内,旋即,低声道:“求皇上恕罪,都怪臣妾没有管教好身边人,让她胡乱开口,臣妾回去后会惩罚她的,还望皇上不要动怒。”
岁杪的眼神顺势看向了严翊,只见他也瞧着她这边。
那眼神像是在和她说让她做决定,换做往常,岁杪定然不会去理解这个理解那个,毕竟的确是宫女先仗势欺人,这种人留在宫内,往后只会仗着皇后贴身婢女的身份,更加的放肆,只是宫女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仗势欺人,遇见的偏偏是她。
但转头一想,也容不得她太任性,今日毕竟是帝后大婚的日子,岁杪沉吟一会儿,对着宫女道:“看在今日是帝后大婚的日子,加之你又是初犯,我就不与你计较那么多,只是你记住,往后莫要出现在我面前,今日我因为帝后大婚心情好,我放过你,但是我可不是每日都心情好的。”
这句帝后大婚让李茵叶没忍住多看了岁杪几眼,她嘴角微微一扯,并未说话,收回视线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皇上,只见他面色不善,比方才的面色还要冷上几分。
李茵叶隐隐觉得,和岁杪有关。
李茵叶看着岁杪,顿了顿,侧眸和宫女道:“还不快谢过蕙妃娘娘。”
宫女立刻又冲岁杪这边磕了几个响头,旋即哭的两眼泪汪汪,哪有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一边哭着还一边叩头道:“谢蕙妃娘娘不杀之恩,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说着话的功夫,又叩了几个响头。
“好了,别磕了。”岁杪看了眼宫女,旋即又看着严翊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急什么,”严翊道:“用了晚膳再回去。”
这句话让李茵叶瞬间瞪大了眼,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翊。
今夜可是他们的洞房之夜他们是要饮合卺酒,连续三天都要住在一起的!
可为何,他要岁杪留着用膳!哪怕是蕙妃,可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
岁杪淡淡道:“不用了,皇上和皇后今日大婚——”
“朕不是邀请你留下来用膳,”严翊嗓音冷冽,“朕是要你留下来用膳。”
李茵叶脸上的笑变得更加僵硬,她看向岁杪,望她能拒绝,毕竟她不但是蕙妃,还是郡主,更是先帝和太后眼前的红人,她若是强硬拒绝,皇上也不能真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