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司然觉得她和姜啸恒在一起,两个人就是互相折磨。不说她嫁给姜啸恒后遇到了多少麻烦事,姜啸恒娶了她以后过得也并不轻松,从他将她强娶进门的那一天,她逃了多少次,又多少次拿着枪口对准他。她不喜欢他,而他却跟着魔一样,宁愿两个人互相折磨着,也不肯放她走。冼司然问姜啸恒娶了她之后得到什么,姜啸恒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没了冼司然,他的生活会变得无趣,甚至灰暗,他的本能告诉他,绝不能放冼司然走。他选择沉默。冼司然却无法忍受他的沉默,有些绝望道:“你说你会保护好我,在某方面来说,你确实做到了,只要我被你关在别馆里,哪里都不能去,就没人能伤害到我。可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若不是我学过一些本事,或许没等到你来救我,我早就被陈汤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嫁给你之前,我从没遇到过。我活得洒脱肆意,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提心吊胆被人暗杀算计,更不用被关在深宅内院,连出去都需要跟你报备,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我问你在这场婚姻中得到什么,你不肯说,大概也说不出来。但我却失去很多,我失去自由,失去一个可以让我四处走动的普通身份,同样也失去我的事业。”
说到此,冼司然忽地一笑,“或许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有毛毛一直在陪我吧,他是个好孩子。”
从开始的沉默到现在,姜啸恒已经无法忍耐,他胸口起伏愈发剧烈,很久才勉强将怒火压下去,攥紧的拳头微松,他有些颓然地看着冼司然,说道:“我说过,除了离开,其他事情我都依你。包括你说我做事极端,我都可以改。我也会保护好你,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冼司然说了这么多,就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仅打不透,还让她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她忍不住道:“姜啸恒,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强扭的瓜不甜的。你不肯放我走,到底是图什么?图我成天惹你生气吗?”
天下女人何其之多,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偏偏吊死在她这棵脾气不好还冷心冷肺的歪脖子树上,冼司然就觉得姜啸恒肯定有受虐体质。她刨根问底,可感情的事情,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不然这世上怎会存在那么多痴男怨女,姜啸恒只言简意赅道:“你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就好,我什么都不图。”
冼司然被气哭了,姜啸恒就是一头倔驴,倔得让她想从窗户跳下去。她将头偏到姜啸恒的相反方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姜啸恒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随后起身给她盖好被子,有些疲惫道:“睡吧,我让副官在外面守着,稍后王妈会来医院照顾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冼司然没有看他,只平淡道:“三思而后行,白总长的事情,你要处理妥当。”
“知道。”
姜啸恒弯腰吻了吻冼司然的唇角,便掩门离开。冼司然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却只瞥见他离开时的衣角,她还是有些担心姜啸恒,想了想,她把守在病房外的副官叫了过来。副官问:“少夫人有何吩咐?”
“这次绑架的事情,若是有消息了,你及时告诉我一声。还有让身边的人及时提醒着少帅,他脾气不好,若他被怒气冲昏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身边的人拦着些。”
白党的人以为是姜啸恒杀了白总长,又险些炸死她。姜啸恒本就脾气不好,怒极时他六亲不认。。。冼司然本来挺困的,但心里总是担心。副官看了眼冼司然,心想这个少夫人总算是会心疼少帅了,见惯了少帅整天为少夫人发愁,第一次见少夫人如此担心少帅,还真是活久见。他老父亲一般的欣慰,回答道:“知道了,少夫人,一有什么消息,我就及时告知您,您先歇着吧。”
“好,劳烦你了。”
说完,冼司然再也忍不住倦意,眼皮打架地沉沉睡了过去。副官悄悄把门关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姜啸恒,说道:“少夫人嘴上不说,看来还是挺担心少帅的。”
姜啸恒勾起唇角,心突然像一口缸,被倒满甜得发腻又粘牙的糖瓜。他方才本来都要打算离开了,但是头疼欲裂,他只得坐在椅子上缓一缓,然后就听到冼司然和副官的对话。总以为司然这妮子冷心冷肺,原来并不是,他还是把她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给撬动了。起身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姜啸恒心情十分愉悦,说道:“月底给你发个大福利,好好看着她。那边若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及时告诉你,你如实再转告那丫头就行。”
“是,少帅。”
副官唇角上扬。姜啸恒呼出一口热气,要转身离开,副官道:“少帅,不然您还是歇一歇再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一天一夜都没睡个好觉,又泡了那么长时间的冰,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没事,我体格没那么弱,走了。”
姜啸恒很快走出医院,上了汽车直奔陆公馆的地牢。原本是把人压在军政府的监牢,但审问多有不便,而陆虞风的住处陆公馆的后花园假山下正有一个地牢,就把人挪到这边。陆虞风早已等候多时,他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面前十字木架上锁着两个人,一个是陈汤,另一个就是白党头子沈山。“司然怎么样了?”
他问道。姜啸恒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把陆虞风放在桌上的雪茄拿来一根,裁开点上,这才慢条斯理道:“她受了挺重的伤,又发烧,在医院躺着,我让副官和王妈守着呢。”
“还好她没事,不然我真成了罪人了。”
陆虞风眉眼疏淡地透着薄雾,看向陈汤和沈山,平静的眸光下是夺人心魄的杀意。姜啸恒面不改色道:“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的揽,虽说你跟沈山也有私人恩怨,但他的主要目标到底不是你,你是顺带的,是我连累你。你想要什么补偿,跟我提,我能办的都给你办。”
听罢,陆虞风满腹狐疑地看着他道:“你今天怎么变态地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