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六爷真是高估了姜啸恒,以为他能耐住性子沉淀几天,昨天刚打完电话,他今天就跑过来。看他这样子仿佛是气消了,但司然那边显然不想理会他,钱六爷不知道说什么好。姜啸恒从车上下来,面不改色道:“文裴晨目前被扣押在我那边,我来接司然一起去审她,钱六爷要是不放心,等办完事我再把司然送回钱公馆住几日。”
钱六爷总觉得冼司然会有去无回,他心中狐疑,却不好直接拒绝,毕竟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拒绝显得他有多见不得这小两口好似的。“我做不了司然的主,她要是不愿意跟你走,麻烦你不要强迫她。”
钱六爷提前打预防针。姜啸恒点头。钱六爷在心底无数次叹气,只能将姜啸恒请进了钱公馆。本想让佣人沏茶来,姜啸恒却摆手道:“钱六爷不必客气,我不喝,司然在哪间房?”
他虽然语气淡淡,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很焦灼。钱六爷说:“我让佣人带你过去。”
姜啸恒去了二楼,佣人去敲冼司然的房门,冼司然道:“什么事?”
“少帅来接您家去。”
佣人话音刚落,里面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冼司然没开门,倒是旁边卧室的门打开,是钱伯韬,看到姜啸恒,他疑惑道:“姐夫,你来接我姐回家吗?”
姜啸恒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固执地站在门口,轻轻叩门,但里面还是没动静。钱伯韬便道:“对不起姐夫,都是我闹出来的乱子,要是第一开始我不跟文裴晨搅和在一起,也不会害得你们闹成现在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要是有空,你帮我和你姐说和说和,让她跟我回家。”
姜啸恒甚是无奈,里面那小丫头根本不给他开门,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钱伯韬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也劝不动她,我怕把她惹急了,再打我一顿,所以你还是自己跟她说吧,而且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不好管,所以我先进去了,呵呵。”
没等姜啸恒说话,钱伯韬直接缩回房间,门缝儿都没给姜啸恒留。佣人也下去了,整个二楼就姜啸恒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门外面,他不气馁地继续叩门,扬声道:“你在外面住了一晚,该回家了,毛毛挺想你。”
冼司然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她把枕头闷在脑袋上,试图隔绝外面的声响。但姜啸恒铁了心一直敲,叩门的声音从来就没断过。半晌,她透过门听到外面说:“昨晚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只是生气你和他接触,没有怀疑你,是我脾气不好,要不你出来打我一顿消消气?”
冼司然无动于衷,昨天晚上她彻夜未眠,想了很多。她想到以前自己不被任何东西束缚,自由自在时候的样子,再看现在,她真是活得窝囊,竟然会因为姜啸恒的怒气和怀疑而崩溃,她过得好累。嫁给姜啸恒后,她不能否认他对她很好,只是她日子愈发无聊,除了毛毛的陪伴,她好像是被姜太太这三个字眼束缚住,做什么都没有以前来得自在。她想离开姜啸恒,虽然她有种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不舍,可这种想法从来都没变过。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丫头?”
外面姜啸恒加大力度的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打断。冼司然眼角溢出一丝泪珠,顺着脸颊淌了下去,她抬手擦干。然后就听到姜啸恒继续道:“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耍阴招吗,我已经把文裴晨抓来了,你出来,我现在带你去陆公馆,文裴晨就现在就被扣押在那儿。”
他沉沉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冼司然深呼出几口气,迅速把门打开,面色平淡地越过姜啸恒下楼。姜啸恒有片刻的怔愣,随后赶紧追上去,跟在冼司然身边。钱六爷顿时觉得没眼看,原来这才是两人真正的相处模式,亏得他还以为冼司然是受欺负的那个,如今看来,指不定是谁欺负谁呢。堂堂少帅,啧啧。。。“老板,我先和姜啸恒出去一趟。”
冼司然道。钱六爷点了点头,“去吧。”
冼司然看都没看姜啸恒一眼,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姜啸恒后脚跟上,他开车,冼司然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眸子假寐,也没搭理他。姜啸恒没着急启动车子,伸手去拉冼司然的手,冼司然却无动于衷。“还生气?”
姜啸恒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冼司然头不睁眼不抬,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不肯让姜啸恒碰到,她饱满唇瓣轻启,语气上分不清是淡漠还是排斥,“开车吧,你不是说去找文裴晨吗?”
姜啸恒坐正身体,轻轻呼出口气,目视前方道:“你知道我不是因为文裴晨的事情而专门找你,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昨天的事情是我太过冲动,所以今天咱们说开,说开之后,你就别再生气了,夫妻没有隔夜仇。”
“没有必要。”
冼司然缓缓睁开眼睛,“你没必要跟我道歉,我也无需原谅你什么,你更没必要妥协勉强,就这样吧。”
姜啸恒的心不受控制地下沉,什么叫就这样吧?这样是哪样?恍若置身于一团虚无缥缈的谜团,姜啸恒一时间看不透冼司然,他只知道他现在很讨厌冼司然看着他的眼神。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若实质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要从自己的手中流失一样,那种摸不到也抓不着、令人恼火的患得患失感。胸腔中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姜啸恒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来找她,是为了和好,而不是吵架,她如今还在气头上,他可以迁就着她,没关系的。倾身替冼司然系好安全带,姜啸恒感受到她的呼吸和体温,倒是多了几分安稳感,在心中叹了口气,他默默发动车子,驶离钱公馆。而前往陆公馆的途中,冼司然没有,也不肯跟他讲话,疏离得让他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