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跪到天色有些暗了,青帝即与榻上人叩首道:“不知君父唤儿臣来所谓何事?”
“你有事?”榻上人的问话带着重重的鼻音,一时听不出喜怒。
青帝也没有多少揣度圣心的心思。若是之前未在永宁宫中见过季孙氏,她或是会对眼前人存着几分幻想,但经了君父与季孙氏投毒一事,她已然能将榻上人只当作君王。
“没有。只是想问君父,儿臣可是能离去了?”本着韬光养晦的心思开口,青帝微微俯身,露出一副胆怯的模样——她想快些回偏院。
天已然是黑了,她若是不能早早回去,她的歌儿定会为她晚归而忧心……
“见过孤便想走吗?”似是对青帝的反应起了兴味,帝君招婢子扶着,坐直在榻上。
“你母后可是给了你什么东西?”帝君不打算与青帝兜圈子。他对自己的身后事没什么兴趣,他唯一关心的,便是明年开春时,他的铁骑能不能拥有精良的兵器。
“有。”青帝低着头应声,心底却是多了几分警惕。季孙氏与她话本时,话说得极重。但季孙氏又不是鲁莽之人……依着后宫嫔妃的思绪转了转,青帝握着话本的指尖颤了颤。
母后是希望她将话本交与帝君么?
默默将季孙氏的言辞梳理一番,青帝勾勾唇,瞬时想清了此时该怎么办。
皇权之事原就是一番豪赌,而她自然要先发制人!
“请君父不要与母后降罪!儿臣愿领军出征,为君父横扫肖国……”高举季孙氏给她的话本与榻前,青帝抬起头,一双妙目亮到惊人。
“哦?”头一次看清榻下人的眼神,帝君一笑,却是满意地与婢子吩咐道,“呈上来。”
“是。”
……
帝君翻书的动作极快,至少比青帝见过的大多数人快。
想过自家君父在史书上亦是一位了不得的君王,青帝抿抿唇,再次请言告退。
“急什么?”见青帝这般缺乏耐性,帝君心情倒是好了几分。他十五岁登基便有子嗣,如今未及四十,膝下儿女却已到了夺权的年纪,着实令他烦心。
早前,季孙氏与他同心,乐意帮他剪去些枝叶。
如今,季孙氏背信,他便只能靠自己了。
驭下很难吗?
帝君郑重地审视了青帝片刻,心中有了一个主意——那些百官想要储君,他便让眼前这个无能之辈做储君,堵住百官之口。而后……他便能以服药之术,益寿延年,江山永固!
“想做储君么?”堪堪将手中翻了一半的话本放下,帝君挑眉道,“观鱼是谁?”
“想……”青帝皱着眉道,“观鱼是儿臣府中的小婢……”
“把她送与孤吧!”帝君将话本递回给青帝,“孤会让她替代你母后的位置!”
“儿臣听不懂君父的意思。”青帝与榻上人一叩首,心中只觉荒谬至极。
“你只需照做便是。”帝君微微抬高声音,眼里尽是阴沉,“今夜帝后便会染病身亡,而观鱼会是孤的新后!”
“君父?”青帝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