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她几乎是咬着牙,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出了这一句话。
“我情愿你恨我。”痛到极致,已经麻木不仁了。他的嘴角隐隐地带着一缕冷笑。
他撇下她就那么走了,走得一丝留恋也没有。仿佛她从来不是他的妻,只是屋子里的一件摆设,他需要有这件摆设,得到手了却发现失去了兴趣。
她望着满桌子未动一筷的美味佳肴,它们也攸忽间失去了生气,仿佛对她今天的表现是一个大讽刺。
她或者他们的孩子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眼下她或者他们的孩子对于他来说,根本最好是不曾有过的。
她的心里所有的希望都被浇灭了,她应该彻彻底底地死心,打掉这个孩子,跟他办完分居,从此之后各走各路,仿佛从来不曾相识过一样。她突然想起那个下雨的晚上,被他拉进了书房里,阴冷的手心抚着她的脸,她的心里除了紧张,还有一丝丝似曾相识的味道,那在黑暗中闪烁的眸子,那个曾在她身上留下烙印的男子,早已注定是一场沉沦绝望的爱恋。
从他们那一夜开始,他们注定是有一场割舍不下的缘分,只是这缘分是孽,是锥心的,除了留给彼此的伤痛之外,只有想起来的刺心。从嫁给他的那一日起,她的泪水流也流不完的,她上楼去的时候,从未觉得那楼梯,一格一格那么漫长。突然间她脚下一趔趄,差一点要跌倒,幸而有人及时地扶住了她。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璐姨的脸,突然间两眼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的枕头上已经黏湿了一片,整个晚上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的手脚无力,连拿起牙刷的力气都没有,等她盥洗结束,差不多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踅回到房间里,发现璐姨正端着早餐走到房里来了。
“太太,吃点东西吧。”璐姨将东西放下,那食物的香味很是诱人。
可是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璐姨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吃,见她半晌没有动筷,于是劝道:“太太吃点吧。”
她望着那鲜肉馄饨,生煎包子,喉咙像梗着硬块,什么也吃不下。
“太太”璐姨没有像往常那样放下东西就走了,而是舐了舐嘴唇,艰涩地开了口,“我已经让人备好车了,太太吃过早餐之后就下楼来吧。今天外面天冷,衣服多穿一点。”
“去哪里?”她有气无力地说着,手上的调羹在汤里舀了舀。
“去医院啊。”璐姨困难地接过话茬。
手上的调羹滑落在碗里,溅着了她的脸颊与袖子。璐姨连忙上前替她擦拭,还关切地问她有没有被烫着了。
她的眼泪也随之滑落了下来,掉进了碗里,感到心中一阵抽搐般的悸动。
“太太,你别想这么多了,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怀上孩子。别难过了。”璐姨替她擦完了袖子,又替她揾了揾脸。璐姨的语气柔婉的,她握住自己的嘴,哭得更凶了。
“太太,安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你在气头上千万不要跟他来凶的啊。这次你就当是个教训,别哭了,多哭伤身,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
璐姨的话涌进了她的心里。宝宝,那个被他嫌弃的孩子,马上就要跟她永别了。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听到他的心跳声,也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更没有机会等孩子长大喊她一声妈妈。
她哭着哭着,便吐了。璐姨手忙脚乱地去拿毛巾替她揩拭,她又把地板吐得一塌糊涂。璐姨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她趁乱走下楼,发现大门敞开着,也许这个时候走掉是最好的时机。这样一想,眼泪反倒缩了回去,她匆匆地走到大门边,回头看到坐在车子里的司机正一脸狐疑地朝她看。她慌不择路地跳上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她喘吁吁地回到家,伊醒被她吓了一跳,结舌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跑回来了?”
“妈,我们要不离开这里吧。”她的眼底有几分迟疑与抑郁。
“你怎么了?我们去哪里?”伊醒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再说我现在是嫌疑人,想走也走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