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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每一行字都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就这么连续看了好几家，都没有可疑的地方。眼看天色渐晚，李秀才道：“如今镇上不太平，两位还是先回去吧，明日我仍得闲，还可继续带你们到处看看。”他久居此地又识字，在镇中有些名望，的确是个做向导的好人选，黎思思便与他约好时间，明日还在此处碰头，对方宽宽袖子对她作了一揖，又寒暄几句，让她们一路小心。黎思思朝他作别，回头道：“这人挺有礼貌，看来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江霜并不言语。难道是在想案子的事？黎思思不敢打扰，连忙住了嘴。过了一阵，江霜开口：“你怎么看？”“啊？我……”黎思思道：“我没看出什么，你想出什么眉目了吗？”“这些人的住处都相邻。”江霜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黎思思想了想，的确，她们按图索骥，一天就跑了十几家，位置相隔都不是太远，便道：“镇子本身不大，这样也正常。”“也许吧。”江霜仍皱着眉，显然对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两人一路沉默，也没再提出什么见解。她们对此处并不熟悉，不如回去问问别人。等回到客栈，她刚要去后院找厨子问个清楚，就见大堂里吵吵嚷嚷，不少人聚在一起吵闹，人群中央是个老头，正一边擦汗，一边赔笑解释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赔罪，说厨子不在，今晚不能开店营业。黎思思不明所以，江霜却是远远就听到了，此时见她进门，便道：“失踪。”“什么？”黎思思正踮着脚想看到底在吵什么，就听江霜说了这么一句。“厨子跟我们分开的时候，明确说过要回客栈，他本该在午饭前回来，但现在仍未见人，老板也去他家中找过了，没有找到，他应该是失踪了。”江霜淡淡道。黎思思惊道：“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失踪呢？街上那么繁华，难道没人看到？”“不知道，许是有别的原因。”江霜道：“我们得返回去看看。”“现在？”黎思思跑得双脚发软，此时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本来就靠臆想着有好酒好菜等着才勉强撑到现在，结果连厨子都失踪了。“我实在跑不动了……”而且好困。江霜见状，道：“你过来。”黎思思便走近了些：“这样？”江霜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一点。顿时，无数汹涌的灵力便从她的指尖涌入黎思思的身体，黎思思没有防备，差点被冲退出去，江霜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托住，两人依偎在一处，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在耳鬓厮磨。黎思思不由红了脸，江霜的脸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如葱的手指点在她眉间，身上的香气通过温热的体温传过来，温柔而肆意，她知道这是在输送灵力，不敢胡思乱想，只能闭上眼睛。幸而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后，江霜扶她站起，问她感觉如何。黎思思感觉了一下，肚子一点也不饿，眼皮也不打架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充满了电，一个健步就能飞出几十米去。“好厉害。”黎思思感叹道：“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其实这是夸张了，她只是想让江霜有点成就感。“你是水灵根，我是金灵根，我的灵力可以滋养你，消除你的疲劳。”江霜解释道。“起得来吗，我们得尽快了。”黎思思点点头，两人往李秀才家的方向奔去。因为厨子是从那里回来的，因此也必定是在这条路上出的事，只要一路查探过去，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线索。这条路上大多都是极窄的小巷，几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两人来回走了两遍，又问了四周的街邻，最后把疑点定在了路过的一处院落中。据查，厨子回来时，就是经过这里，突然没了踪迹。这处院子是专为一口古井所设，里面的草长得很高，已经荒废了。黎思思走上前，朝井里望了望，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异常。她刚要对江霜摇头，余光突然看到古井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光亮。这光亮一闪而过，根本也不真切。黎思思立刻爬到井沿去看，但什么都没有。江霜迟她一步，道：“怎么了？”黎思思迟疑道：“你说，井里会有灯吗？”江霜讶异：“灯？”黎思思大致描述了一下，但边说就边觉得太过离奇，笑道：“许是我看错了。”江霜却很重视：“我们已经来回跑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其他疑点，你说的这个虽然离奇，却也并非不可能，你看这个——”说罢她指向井沿的内部，黎思思低头看去，那上面的青苔被生生磨去了一大片，一看就是有东西掉下去的时候擦去的，略一思索，很容易联想到厨子那粗壮的身材。黎思思张了张嘴：“那怎么办？要不明天叫人过来打捞？”“不，那就太迟了。”江霜摇了摇头。“我们要下去看看。”什么？！黎思思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听错了。这么深的井，她们又不是鱼，下去能做什么，泡在井面当浮游？这个时代没有潜水装置，就算有，她也不会潜游，就算会潜游，她也绝对不要进这种狭小阴暗的地方，光是想想幽闭恐惧都要犯了。眼看江霜已经走到井边，似乎真准备跳进去，黎思思连忙拉住她：“等等，你来真的？”江霜道：“有什么不妥吗？”“不妥！非常不妥！”黎思思斩钉截铁。“下面很冰的，又黑漆漆，你下去能做什么？”“不下去怎么继续查呢？”“下去出了事怎么办？这种古井多年没人用，谁知道下面会有什么？”黎思思急道：“万一有很大的鱼，或者鬼……总之还是等白天，找个棍子来打捞比较好！”江霜看她半晌，道：“我知道了。”黎思思刚要松口气，江霜道：“那你就在上面等着，我自己下去。”不是。这算什么知道了？黎思思深吸了口气，将自己以前学过的地理学知识搜肠刮肚地说了一遍，大致就是这种深井一般都连通着地下河，地下河有自己独特的生物群系，有时候，会演化出非常凶猛的怪鱼，甚至本该灭绝的史前生物，人进去之后，非常有可能被袭击。“你说得不错。”江霜道：“可我们就是来捉妖的。”黎思思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她的本能是遇到事找专业人员求助，但现在她就是专业人员，根本没得推脱，上次遇到灰尘怪就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江霜说了要教她法术，那她就是天元宗的编外人员，如果连这点自觉都没有，真让江霜一个人下去，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跟着人家呢？“……我知道了，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黎思思咬咬牙道：“你可以教我怎么潜水吗？”江霜道：“你已经会了。”“什么？”“净尘诀，它是靠人的灵力从毛孔溢出，形成一层防护罩，将灰尘扩出去，同样的，也可以把井水当作灰尘，用净尘诀实现避水。”江霜大致解释了一下。黎思思这才想起今早，江霜对她说的要活学活用，原来是指一个法诀有多种使用的办法，但她并不懂这些法诀的原理，要是下次再学，她一定得问个清楚。解决了水下呼吸的问题，黎思思往井下看去，还是有些发怵。江霜又问了她一遍：“你真的要来吗？”黎思思边挽袖子边道：“对，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这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