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给环环吃。”
陆双的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环环昏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正是多补补身子的时候。这是今儿刚猎的一只鲜兔,先紧着她吃。”聂氏一边说,一边将色泽艳丽的兔肉夹起,笑眯眯放在旁边码的满满的碗中。
陆双历来沉默寡语,陆父也只顾低头刨饭,父子两人一脉相承,倒是给了聂氏尽情施展的余地,历来饭桌便是她的一言堂。
见无人应,她也不觉无趣,又唉声叹气起来,回忆道,“唉,说来环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我和你爹捡到她的时候,女郎浑身冻得哆哆嗦嗦的,就只剩下一口气……”
聂氏一边说,一边偷偷瞥向陆双,期待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她所期待的情意。
可惜后者埋头开始吃饭,缄默的态度一幅事不关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现在倒是好了,身子开始有了起色,可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三天两头的小病不断。”聂氏一边观察着陆双的脸色,“要我说啊,富贵堆里的小姐又怎么样?还不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你呀,可得上心着点,我和你爹再怎么关心,总比不得你……”
陆双剑眉一蹙,慢慢停了下来。
心里那一股无处纾解的戾气又翻涌了出来,积压在心头,无处发泄。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误入那道门。
自打不小心走错了门,看到了女郎桶中沐浴之景,从那一夜之后,他便常常做梦。
荒唐的梦中,她是那妩媚的女妖,无所不用其极,诱他,引他沉沦。
梦里越旖旎,醒来之后便越茫然不知所措。
对自己的厌恶和鄙夷已经快要到了难以纾解的地步。
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聂氏要说些什么,陆双有些排斥,啪的放下筷子,带着点不耐的力道。
起身冷冷离开。
“唉、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聂氏急忙叫他,拿起旁边的碗菜,“你把饭给环环送过去呀!”
“不去。”
陆双一走了之,屋里只剩下了陆父聂氏两人,陆父在一旁慢悠悠嚼着米饭,难得开了口,“又说这样的话,明知道他不爱听……”
“行、行、我不说。”聂氏叹了口气,起身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说了行了吧。”
“他不去,我去。”
。
美人如花隔云端。
曾经陆双的卧房,如今被另一位不速之客占领。
黯淡的光影透过窗牖缓缓爬了进来,映出屋内深楚的一张小脸,美人螓首黛眉,玉颈低垂,坐在床边,如一张寂静幽美的仕女画。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顾环毓立刻跳下床,紧紧盯着门外。
聂氏爽朗的声音从门外荡了进来,“环环,是我。”
顾环毓松了一口气,整了整仪容,走过去拉开了门。
聂氏带着食盒,笑吟吟走进来,“环环饿了吧?夜里难免会饿,多少吃一点。”
顾环毓心中一暖,“多谢婶婶。”
见她欲要行礼,聂氏忙阻止她,笑道,“我们都是粗人,说了不讲究这些的。你身子不舒服,快坐下吧。”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坐下,微笑欣赏着顾环毓的举止翩翩、懿丽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