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君道:“明日午时,你们打发一人,到申屠将军府门外等着,我让人去给你们送银子。”
那男子翘起一边嘴角,脸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姑娘您这是逗我呢,我们这些绿林中人,到那官家的地界上去晃荡,闲命长了吗?”
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承认自己是土匪了,可是闻子君却觉得他这说话的口气怪怪的,总觉得这些人像是并不惧怕申屠炽一样,闻子君蹙眉,如果他们真的是土匪的话,真的敢从申屠将军内眷这里勒索银子?就不怕申屠炽一怒,带兵剿了他们的寨子?
闻子君从头理了一遍思绪,一开始他们冒充申屠炽的内卷,借了申屠炽的声威,这些人竟是明晃晃的大笑出声,这证明,这些人并不惧畏申屠炽;而后她扔了银票出去,这些人虽是贪财,却没有擅自行动,这说明平时定是有极严的规矩管束。
脑子里念头一闪,会不会眼前的人就和申屠炽有关系呢?
闻子君想到的这些,闻夫人也是想到了,不过后头又见他们要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心里面觉得,若是将军的随从,或是将军带的兵,是断然不敢做出拦路劫财这种事情的,是以她便认定了眼前的是一伙极是厉害的强匪。
路遇强匪也只能求保命了,闻夫人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翻出了随行带的所有银票银两,她这边动作呢,闻子君却拦了她,示意她停手。
闻子君心想,她刚才扬了那么多的银票,是谁只怕都认定了他们有钱,外面的若是土匪的话,只怕才懒得自己废话,早掀了马车自己搜了,可是那人竟然还颇为讲究的隔着帘子和她说话!
若是外面这些人是冒充了土匪来勒索他们银子的话,那么这笔冤枉钱,她可不想掏。
想到这里,闻子君推开马车车门,掀了帘子就钻了出去,闻夫人大吃一惊,待要伸手去拦她已是慢了一步,她想要追出去时,闻子君却从外面关了马车门并挡在门外,闻夫人又惊又怒,可也无法了。
闻子君一身雪白的狐狸裘衣站在马车上,风雪中肩头的青丝被吹得乱舞,玉面上无半分惊慌之色,眉目清明的将对面之人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给惊了一惊,陈四的眼睛都要瞪了出来,是要吓死他吗?不说他们这边的护卫,对面的人也是呆了一呆。
就在所有人都怔住的那一片刻,闻子君将他们都打量了一番,这些人虽然没有队形,但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显松散,这会儿只是随意的立在马上,但是这随意中却掩不住的几分挺拔,若只是几人便罢了,竟是一百人众个个如此。
在看他们身上的武器,无论是腰间的挎刀还是背上的弓箭,都是绝对统一的样式,队伍里竟然还有几把强弩……闻子君几乎已经肯定了眼前这些人不是土匪,而是军中之人。
军中之人哪个敢朝申屠将军的内卷要银子?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眼看穿了她们只是冒充的人!
可是什么人连查证都无需,只听他们报上名号就知是假呢?若说是申屠炽将军没有娶妻,可是总不能连个妾也没有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妾也没有,也得有几个亲戚吧。
所以说眼前这些人,从前面的反应来看,应该就是申屠炽极为亲近的亲信,或者……是申屠炽本人。
闻子君把目光定在为首那一人的身上,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他是申屠将军,还是申屠将军的部下,不过这时候不能迟疑,不管是谁,叫将军总是没错的。
闻子君冲他抱拳一揖:“这厢,给将军赔礼了。”
那人冷峻深邃的双眸直视着闻子君,开口说了这半天来的第一句话:“胆子不小。”
“还望将军不要怪责,蓬度匪患横行,我等弱民为求自保,不得已斗胆亵渎了申屠将军的神威,冲撞了您和弟兄们,还请将军千万海涵,在下这里给将军和诸位兄弟们赔不是了。”
话落,便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