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笑得眼眯成一条线,昨天面子都丢光了,多亏他姐那一番话,林副县长才开口给他们解围,他对姐弟俩印象都不错。而且第一天就给带了吃食,知道尊重前辈,以后肯定好相处。
“看你们这俩孩子,还给带东西干啥。”他拿过自己那份,掰了一小块尝了尝说,“鸡蛋味儿真浓,还真甜。”他舍不得多吃,要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心情极好的老吴马上带着苏向东去办入职手续,又去站长办公室报到,然后去各个办公室还有院子里转悠,这样一圈下来,苏向东手里提着的白布口袋里的蛋糕全分了出去。
他是农机站职工里年纪最小的,话不多但特别有礼貌,态度谦和,大家对他印象都挺好。昨天参与拖拉机修理的两人也都在,对苏向东态度也挺好,并没有因为昨天丢了面子迁怒于他,这样苏向东才放下心来。
中午苏向东在农机站食堂吃饭,晚上回到家,苏慢问他:“感觉怎么样,老吴还有那两个修拖拉机的人对你咋样?”
苏向东的回答是挺好的,大家对他都挺和气,苏慢这才放了心。苏向东有了不错的工作,也算是了却她心中一件大事。
他弯着唇角:“我的工资有二十五呢,等转正有三十,以后随着级别会往上涨。等发了工资都交给你。”
苏慢也笑:“我们手头还有一百多点,既然你一个月后能发工资,我们可以先还一百欠款。我去打听打听谁家最困难。”苏寒山借钱的那些人家都是经济条件相对比较好的,她需要知道最近谁家最需要钱。
这几天苏慢带着糖包卖桑葚干、黄花菜和各种蔬菜,日子过的很平静。
直到有天傍晚,苏慢从茅草屋的院子摘菜回来,看到路上聚了不少人。她一眼就看到周时芳和康巧云在人群中。她不想掺和她们的事儿,又没别的路可以绕,只能顺着人群边缘继续向前。
可是似乎周时芳对她的身影特别敏感,视线一下子就扫到她,目光很不友好。
苏慢接收到冷冰冰的目光,本想快点回家的她走了过去。
两人被关了几天才放出来,从周时芳的只言片语跟消息灵通的人的话,苏慢可以推断大致事情经过。
到了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周时芳神情倨傲,拒不配合,后来说出她父亲身份,她又担心县里已经知道她父亲的消息,说话特没底气。红袖章哪里肯信,说是调查情况又互相推诿,到最后关了两人几天才弄清楚周时芳的身份,把她们放回来。
周时芳这下是真正得了教训,不长的时间就变得憔悴不堪,脸色蜡黄,娇生惯养的她一看就糟了不少罪。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事全生产队都知道了,社员们问东问西,还像耍猴的一样围观她们,这让她颜面尽失,心力交瘁。
“想不到城里来的知青也干这种违法的事儿,还被抓进去好几天!”
“咱生产队的知青干了坏事就是丢咱生产队的脸。”
苏慢本来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周时芳父亲犯错的事儿,但看到周时芳难过又落魄的样子,她不想说了,她绝对不会落井下石,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要等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再说,到时候给她兜头浇一瓢凉水,当场拆穿她,看她怎么收场。
她只是用同情又惋惜的语气说:“周时芳,我真为你担心,你说这事会不会记录到档案里面,到时候影响你回城、抽调或者招工,这可怎么办呀。”
社员们恍然大悟,原来她俩的这种行为还有这种严重后果,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有人问档案是什么,苏慢就等着人问呢,马上解释说:“咱们农村人没有档案,职工、知青、学生这些人都有档案,做了什么错事都会记录在档案里,以后人家翻看档案,就知道这人犯过错,档案可要跟人一辈子呢。”
周时芳欲哭无泪,看向苏慢的眼神像毒蛇吐出芯子一样。对上苏慢淳良无害的眼神,周时芳想骂人,真特么能装。
苏慢看她那样子,心想,善良的女主是要露出本来面目,还是要黑化呢,是什么促使她走到这一步?
周时芳很着急,想不到这点破事闹这么大,好像长了翅膀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想立刻回知青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她越急社员们越拉着她说话,直到社员们的好奇心和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得到极大满足,周时芳和康巧云才脱身离开。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这天刚吃完晚饭,有人来喊苏慢:“齐老师让你和苏向东去扫盲班。”
苏慢听说了齐修文办扫盲班的事情,但突然听到齐老师这个称呼还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是他。她想着正好借机教育苏向东,就带着他去设立在大队部的扫盲班。
大队部和晒谷场是大队部两个通电的地方,本来以为是在室内,没想到是在室外,而且乌泱乌泱到处都是人,从七八岁的小孩,到五六十岁的老人,肯定不都是来参加扫盲班的。那这是要准备开会?
苏慢一眼瞄到坐在前头的廖红规,看他的视线朝这边扫过来,赶忙拉着苏向东闪身进人群中。
有廖红规在,就不会是单纯的扫盲班的事情。
社员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甚至连知青们、牛棚的陆原他们都来了,整个大队部的院子里都是人,多亏当时苏慢没选择住这里。一会儿,连苏向南也带着糖包来了,苏慢赶紧扯住他们俩往最角落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