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东没有告诉他曲远行住院的事情,今天是礼拜天,他到曲远行这里来,看到曲淑平家人往外清理东西,才知道曲远行住院的事情。
不过他经常毒舌又口无遮拦,连回不来这种话都复述出来了。
苏慢马上看曲远行的脸色,生怕他高血压又犯病,不过看他神色如常,并没有要犯病的迹象。
她说:“外公,我们进屋吧。”这院子里的场景,她看着都觉得糟心。
“不,就在这儿。”曲远行说,声音并无多少波澜。
苏慢赶紧进屋给他搬来椅子让他坐下,还给他拿来一件厚度合适的外套坚持让他穿上,把纽扣帮他系好。
曲淑平一家早就呆住了,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曲远行能活着回来,还精神抖擞。
本来跟苏向南对质时气势汹汹、大义凛然的他们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曲白竹一直看着苏慢,她敏锐地捕捉到苏慢改口叫了一声外公,她想用眼神跟别人交流,不过看没人在意这个称呼,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曲远行身上。
“你们觉得我马上要升天,就来占我的院子,是吧?”曲远行慢悠悠地问。他们不在医院里,反而在这儿抢财产。
院子里这情形实在是太明显不过。真是一家子白眼狼。
他的话平静到没什么语气,但非常有威慑力。
曲淑平家人很尴尬,为了防着苏慢一家,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哪知道曲远行会回来。
曲白梨看着家人都不敢吭声,她仗着曲远行的宠爱,挺身而出说:“外公,我们这是怕苏慢一家霸占这院子,你看他们占了多少个屋?我们是为了守住你的财产。”
“不要叫我外公,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我的亲人,我不需要巴不得我早死,惦记我财产的亲人。我的亲人是苏慢一家。你们听好了,他们是曲漫云的家人。”曲远行吐字格外清晰。既然不再打算把他们当亲人,那就没必要恼怒生气。
“什么,外公,你搞错了吧!”曲白梨着急地说,怎么会这样啊,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曲白竹脸色发青,原来苏慢一家真是小姨的家人,听曲远行的意思,他们这一家算是完了,估计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苏向南同样惊讶,怪不得他们跟曲远行走得这么近,原来是他们的外公。
曲远行气定神闲地看着众人表情,最后把视线落在曲淑平身上,冷冷地说:“你说,把那天你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苏寒山一直站在曲淑平身边预防她逃跑,他立刻紧张起来,生怕曲远行再犯病,他说:“爸,要不别让她说了。”他决定单独问她,不信撬不开她嘴巴。
曲远行摆了摆手:“我很好,无妨,让她说。”他现在非常平静。
曲淑平哆嗦起来,本来那些话是夫妻俩在来四合院的路上私下说的,没想到被曲远行听到,曲远行跟他们对峙的时候,才气得犯病。
她觉得这个场合特别像审问犯人,就连她的三个儿女都看着她,不仅不支持她,反而好奇她到底说了什么。
“老实交代,不得作伪。”苏寒山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极其威严让她不寒而栗。
“我说,”曲淑平感到绝望,连声音都在颤抖,她说,“二十多年前,我跟曲漫云参加学校组织的体验农耕活动,我们去的是京郊的牛家岭生产队,那天我不舒服,又赶上有汇报演出,我们就决定回城里买药,第二天一大早赶回去。结果走山路的时候,曲漫云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了。”
“她满头是血,倒在地上,我想去扶她,结果我太害怕,不小心把她推下山坡去了。我跑到山坡下面去看,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把我吓坏了,我觉得她快死了,活不成了,我怕老师惩罚,也怕你们责备我,我就偷偷溜回了牛家岭生产队。”
苏寒山眉头紧皱,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他的妻子命大,吊着一口气,直到遇到他才捡回一条命。要是他没有碰巧发现她,后果就可能是曲漫云死了。
他想踹曲淑平几脚,生生忍住,他的话音带着强烈的怒意:“这就是你不施救、不呼救的理由?一句害怕就能解释?你没有想过她可能会死掉?大家在找她的时候你也不提供信息?”
曲淑平的声音带着哭腔:“当时我才二十多岁,你以为我能做多好,我也很难过,要不是我觉得她会死,我能不找人救她吗?我真的害怕,我想当做没这件事。”
苏寒山呵呵冷笑:“我真佩服你,二十多年都能够守口如瓶。”
“所以你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给你提供的优越的生活条件,享受着本该属于曲漫云的一切是吗?”曲远行眼神里充满鄙夷,不过他懒得看曲淑平,声音冷得像是三九天的寒冰。
苏慢一直站在曲远行身边,生怕他情绪起伏太大,出什么意外,不过看来他还算平静,身体状态不错。
这事原本只有曲淑平自己知道,曲白竹姐弟三个听到之后都惊呆了。原来她们妈知道小姨失踪的真相,她瞒了这么多年,装作无事发生,他们感觉三观震裂。
她是怎么做到不施救、不呼救的,而且之后还心安理得地当人家女儿,享受优越的物质条件。纵然母子连心,他们这次也无法理解曲淑平。
曲淑平的生父跟曲远行是堂兄弟,早年本来家里是开米行的,可他好吃懒做还好堵,败光家底,一家人穷困潦倒。因曲漫云失踪,曲淑平过继过来,这才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