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理解到周叔叔写在工作日志中那句「该死的传承记忆就像诅咒一样」的意思。
周禹京同她说过。
他父亲并没有向他提过「司水」。
他对于「司水」的认知完全来源于那玄之又玄的传承记忆。
而那些记忆,就像诅咒、就像枷锁。
“指引”着一代又一代「司水」前赴后继地涌入「厉海」……
如同注定扑向火苗的飞蛾。
哀矜。
将一切串联起来后,许祁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深入骨髓的悲悯。
那不是对周禹京的,而是对整个「司水」族群的。
他们生而为人。
却和而不同。
他们新生、成长、拼搏、陨落……
一生都在与「旱魃」所抗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守护一方田泽。
甚至他们并不是毫无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成为普通人。
但却仍然义无反顾,经历日日夜夜的「海眠」维持着「司水」化身。
周禹京……。
他早就知道了这些,知晓了「司水」一族悲悯的人生。
但仍然乐观、温柔地生活,对待一切事物。
许祁看向对方温煦的眉宇,他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许祁同学。”
周禹京仰起头,朝她笑着。
“你听过鲸落吗?”
许祁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一鲸落,万物生?”
一鲸落,万物生……
传说一只鲸的陨落可以供养一套以海洋中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万物借此复苏。
周禹京点头说:“也许,我注定便会陨落……”
“周禹京。”
许祁声线提高了几分,她听出了对方声音下抑郁的声音,慰藉道:“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总给我讲一个传说。现在,我讲给你听。”
周禹京侧过头来,不知道她此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爷爷说,”许祁继续说:“传闻日红如火之时,酷旱遍布、枯木龟裂,司水之子或将随着日暮而降,祈女将携带着他的气息,踏破时空而来,吹响匿于神明的号角,届时将万物复苏、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