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和有些遗憾,没看到他那位爷爷。
他自然而然地坐到餐桌边,他带来的厨子立即送上早餐,是最简单的清粥小菜,但卖相很精致,一看就是精心烹制而成的。
厨子见何和看来,立即说:&ldo;何先生放心,都是我们自己带来的食材和水做出来的,厨具也没用这里的。&rdo;
何和微微点头,无视数对视线,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何琨明脸色又有泛青的趋势:&ldo;真是好享受啊,怕我下毒毒死你啊!&rdo;
何和没立即理会他,只是香糯软烂的粥吃到嘴里,他不由想起周煜为他炖的那些粥,那些坐在一张桌上一起吃饭的日夜,嘴里这大厨级的美味食物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心底微微一沉,飞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对上何琨明愤怒的眼神:&ldo;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一个为了利益甚至能够诅咒自己快要死的人,给亲儿子下个毒什么的,也不奇怪。&rdo;
&ldo;你‐‐&rdo;
&ldo;好了老三,&rdo;何振明突然开口,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何和:&ldo;阿和,一会儿到我书房来,我们说说话。&rdo;
对这位大伯,何和没有表现出他的逆反,淡淡点头,如果何家还有谁能让他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开诚布公交谈,就是他了。
当然,有多开诚布公也说不准。
书房里,何和看着眼前这个大伯严肃古板的脸孔,想着外界都说对方最是公允正直,实事求是,帮理不帮亲,看似冷酷严厉,但最讲仁义……
反正都是些好词语。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他率先开口:&ldo;大伯也是来劝我把股份拱手让出的?&rdo;
何振明也在看何和,看着这个四年不见,成长得更为成熟的青年,那张脸依旧绵和,但眉眼间却隐有锐利之色,而举止神态上,却比当年更为从容淡然。
他叹了口气,没立即回答何和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ldo;去年s市一场地震你知道吗?&rdo;
何和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印象。
何振明继续说:&ldo;我估计你也不会知道,那是一场小地震,基本没造成什么损失,但市政府大楼塌了一面墙。&rdo;他说着苦笑一声,&ldo;周围的名宅没有什么事,偏偏市政府大楼出了事,而那大楼的建材,就是何氏提供的。&rdo;
何和挑眉。
何氏是做五金起家的,后来生意做大后,开始做建材生意,后又进军房地产,摊子铺得极大。
那市政府大楼建好不过两三年,还没有民宅抗震,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当地政府更是万分恼怒,之后查到是何氏那批建材质量不过关,何氏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但影响已经造成了。
&ldo;那笔单子是你父亲牵的线,建材是你二伯过的手,而何氏目前是我在当家。&rdo;何振明说,&ldo;这件事,把我们三人都拉下了马,股东们趁机弄了点小矛盾。&rdo;
他看向何和:&ldo;具体的我也就不说了,外界只知道何氏光鲜如旧,却不知道内部却是已经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绝对的控股地位。&rdo;
既然叫做何氏企业,股份自然大半握在何家人手中,问题是何家人那么多,分散之后,就没有谁能够握持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何家现在的情况是何老爷子控股最多,接着是长房何振明父子,剩下二房和三房加起来也比不过长房,所以何氏现在是何振明在打理。
而在将百分之十分给何和之后,何家所有人所有股份捏在一起,也只有百分之四十多。
没事的时候,这些是足够了,但一旦出了事,何和这百分之十就会变得尤其关键。
&ldo;我知道家里对不起你许多,但这种关键时候,希望你能够放弃成见,你到底是家里的一份子。&rdo;何振明说得情深义重。
何和垂眸不语,他这位大伯说话做事总是与众不同,总是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像别人不按着他说的去做,就犯了多大的错误,心胸多狭隘一样。
四年前是劝何和不要记恨家里,同时还帮着何和讨回分红,离开何家,何和心里确实挺感激他的,便听从他的安排,拿了钱就走,没把事情彻底闹大。但对于何振明一边和其他人一样算计他骗他,另一边事情败露之后却要单独站出来做好人的做法,他心里是有所保留的。
不过是见事不可为,把自己摘出来罢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大伯太会做人,也太过虚伪。
现在也是如此,真打算对他摆事实讲道理的话,为什么早不说,反而任由赵润泽和何琨明在那里上蹿下跳?
因为如果那两人真的把自己打动了,自己真的愿意拱手让出股份,何振明便不需多费心力,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吧?
何和弄清了这一点,有些失望,有些烦躁,也有些释怀。
既然何振明也是一般地算计着他,那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面上似乎露出几分犹豫,像是有所触动:&ldo;所以,你们也并不是看我到年纪了才迫不及待地凑过来,而是因为公司出了状况?&rdo;
何振明似乎也有些愧疚:&ldo;那单子是你父亲拉来的,造成现在的局面,你父亲最焦灼不安,才用了些激进的办法,我都没想到……他也不是有意骗你的,你别太怪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