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对不起……会不会连现在的亲吻及拥抱,他都觉得很难忍受?这个认知让她无所适从,她观察著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他作戏的蛛丝马迹,或许是他眼里闪过的嫌恶及冷笑——但没有,他的眼里,只有让她更害羞的火热,男人面对赤裸的女人,是否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她咽咽口水,困难地开口,“你别看……”想伸手阻挡他的视线,双腕却反遭他的钉握,牢牢锁在枕边。“别怕,你很美。”他吻她的脸颊,唇滑过她的鬓发。她捉紧枕头边缘,仿佛掌心抡紧才能握住最后一丝勇气,接受他越来越私密火辣的探索盘旋。她的身体变得好敏感,记录著他的每一个亲吻,记录著他指腹的温度,记录著他身体的炙热。这种事……若是其他男人加诸在她身上,她一定会当场吐出来,她好讨厌身体被人碰触,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所以她总是不讨人喜欢,亲戚长辈想摸摸她的头或是抱抱她,她会毫不客气地躲开或干脆拍掉他们的手,任凭长辈们一脸尴尬。这样的她,竟然轻易地接纳了他,也许她的身体比她自己更了解蓝冬青对于她的重要性。“悠悠……”他扳开她抡拳的掌,逼她改攀在他臂膀间,触摸他的身体。她抱紧他,指甲陷入他的背脊,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是她不懂的情欲,以为他在忍受拥抱她。“蓝,快点……”快点结束,她并不需要他的体贴,并不需要他假装对她的耐心。他说过他的耳朵敏感,只要吹吹气就会浑身哆嗦,所以她故意贴著他的耳廓催促他。他已经用尽最大的克制力喝令自己不准躁进,他猜测她并不像外在所表现出来的豪放,甚至比他想像中更加单纯,他手掌爱抚过的这具娇躯所给予的反应,不是一个熟悉床笫之事的老手该拥有的,他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会换来她的轻颤,他试图要让她放松,她却更加紧张,连十指都在发抖,他抚摸她细致的肌肤,在上头落下轻吻,一路从肩头吻回她的唇,勾弄她害羞的粉舌,加深了吻。“不,我要慢慢来。”折磨。她迷迷糊糊地想。这是他的意图。好难受。她摇晃著脑袋,发丝散在脸上,被他温柔地撩开,如果是作戏的话,他太入戏了,若是没有火燎原点醒,她绝对不会发觉,也许在最后从蓝冬青口中听到“我一切都是在骗你,只是想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痛苦”时,她会非常非常的震惊和难以接受。感觉湿濡滑落眼角,她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抹,蓝冬青已先一步揩走。“悠悠,乖,别哭。”听见他的安慰,她才发觉自己很窝囊地流泪,也才察觉到身体是处于疼痛状态的,她反应迟钝,因为她觉得胸口比身体尝到更大的痛楚,当有了一个疼痛压过另一个疼痛,较细微的疼痛是很容易被忽略掉的。胸口的痛,源自于结束的体认。好温柔的蓝……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就算是假的,她都舍不得。原来她是舍不得……原来她会为了离开他而掉眼泪。他止不住她的眼泪,以为她是无法承受他而决定咬牙退出她柔软湿润的包覆,这种让两个人都感到痛楚的时刻,率先让她远离痛楚是他最想做的事情。“不要!拜托你……”范悠悠一察觉他的打算,立即哀求地抱紧他。不要离开她,不要……她颤抖的唇办胡乱地吻著他的脸颊、他的颈部,甚至以双腿缠在他腰际,抛下矜持羞怯。“我、我可以的……继续……蓝,帮我……”他深深吸气,想冷静下来,然而她的芬芳气息大量灌入口鼻肺叶,主宰他的意识,他放弃体贴,让自己完完全全入侵她,沉入让人疯狂迷恋的炫目之中。“蓝,我喜欢你。”这句话范悠悠一直不敢太早说,怕说了,就结束了,不过话梗在喉头太久实在难受,所以她在寻找开口的时机和勇气。当蓝冬青与她贴得那么近,深深拥抱著她时,她不想说,因为自私地不想要他离开,现在激情平复,蓝冬青揽著她的腰,平躺在床上,他与她的气息都还有些紊乱,她看著他闭目养神的模样,知道他并没有睡下……她瞧得出神,觉得可以了,自己做好几次深呼吸,心理准备也齐全了,可以接受任何一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狠话,她哭也哭过,眼泪大概半年内都挤不出来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所以,她说了。她以为自己是为了想结束两人之间的交集而撒谎,但她不是一个能将情话说得流利的人,若非心里也真的这般想,她不可能说得出口——喜欢他,是真的。她屏息等著他的回答,他张开眼,与她对望。他会怎么开口?她与他上了床,她也先说了喜欢,够了吗?你当真啦?你以为我也会说我喜欢你吗?哈哈哈……你傻啦?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玩玩而已,既然目的达到了,我就明白地告诉你,我只是想整你,现在我出气出够了,你可以自己滚,不送。这样的回答,她在心里演绎过无数无数无数次。她相信自己可以接受,可以承受。蓝冬青眯眼笑著,长腿一跨,横过她的身躯,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的娇小和惊慌失措。等等!等等!不对呀……他只要答覆她几句话,一切就可以画上句点——他又翻到她身上干什么?!“蓝——”她倒抽一口凉气,蓝冬青捧著她的饱满丰盈,像个孩子吮乳般地开动了,双手熟练地在她身上寻找他新发现的敏感部位,再将自己置身于她双腿间——她很快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庄家通杀。”范悠悠掀开盅盖,一旁的赌台工作人员将台面上所有筹码收回。她看著台桌被净空,再纷纷有人下注,花花绿绿的筹码代表著一千两千一万两万的不等金额,混杂的颜色落在她眼中,就像她此时同样混乱的思绪,狼藉地散落满桌,东一块西一块,没办法排列整齐。她很纳闷,不懂为什么自己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打工赚生活费?不懂为什么自己还被蓝冬青留在身边?“买定离手。”她身旁的男服务员带著礼貌微笑道。客人大多下好了注,只剩一、两位无法决定买大买小而耽误几秒时间,终于那几位凭著直觉下注,反而是负责摇骰的范悠悠一双美眸停驻在筹码上发怔,直到男服务员在台桌下轻踢她的小腿才让她回神,她几不可闻地轻叹,拿起骰盅,上摇下摇左晃右晃,摆定,翻盖。“庄、庄家通杀。”男服务员喊到有些汗颜,今夜他负责的这一张台桌除了庄家通杀之外,没喊过其他的话。他隐约听见客人中有人在质疑他们诈赌,息事宁人的客人了不起换个台桌再玩,脾气火爆的客人陆陆续续摔筹码飙几句粗话,而耍狠惯了的黑道客人干脆直接在桌上架一把枪,目光凶残地告诫他们手脚放干净点,别想在他们面前里吃黑。“peter,请范小姐到休息室休息一下,让sue来接手。”男服务员的耳机里传来如大赦般的天籁,他几乎感动到快哭了!尹爷,谢谢您!“范小姐,你休息,让sue来,你去喝杯红酒,摇骰子摇久了手臂很酸哦?”男服务员甜蜜地对范悠悠谄媚直笑,恭送她离开台桌。他是不知道范悠悠有没有出千啦,但是若有的话,至少也要出得高明一点呀,每一局都通杀通杀通杀,她难道不晓得在场子里出没的客人十个里有八个和黑道有关系,通杀到后来的下场是整个赌场的人统统被杀掉呀呀呀呀——范悠悠本来就有想走的念头,她讨厌在人群中被注目,会赖在台桌旁只是想要暂时离开蓝冬青,让她能好好想些事情,但事情还是没想清楚就被人请离开,让她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