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说,目前嫌疑最大的,唯有池小秋!
“有恩怨的既然这么多,为什么单单捉住了小秋?是为她孤女一个,好做结案的冤魂,还是为她容易拿捏,只要草草一关,便再也无人为她申辩?”
钟应忱的声音早就失却了平日的平淡,讥讽、怨怼、愤慨,种种情绪横冲直撞,全挤在这一句话中,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秦司事冷静的声音,就如同割开一把尖刀,以一种冷漠而决然的姿态,割开现实残忍的纹理。
“你说的,对,也不对。”
“从范大郎房中搜来的吃食,只有两样,一包粗饴糖,与两块玉带罗糕,俱都验出了砒。霜。其中那包饴糖做工粗糙,油纸上什么标记也无。可玉带罗糕便不同了,看着便是精致吃食,上头印着四个字。”
钟应忱只觉从上到下的血,一齐都冷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的,他和秦司事喃喃念出了那四个字——
“云桥池家。”
“验尸的尸格已出,在范大郎腹中,这两种吃食都能寻到,因为时候已久,混杂在一处,早分不清吃下去时带毒的是哪个。”
秦司事转身看向钟应忱:“事到如今,跟物证有明白牵涉的,唯有池小秋,若是你,你要去捉哪个在案?”
突然间,钟应忱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豁得站起来,嗓子嘶哑:“司事可有办法,让我看看物证?”
秦司事摇头道:“那物证如今正在衙门,连我使了许多银两,也只能探听些口头消息,若不是经手此案的人,断不可能见到物证。”
扑通一声,钟应忱忽然双膝跪地,秦司事一惊,正要上前扶他起来,却动不得他半分。
“衙门那边,还要请秦司事多多费心,若有缺银钱处,只管告诉我,花了多少钟某愿意几倍找补。若此事得过,以后但有用得我处,便性命交付,也无犹豫!”
钟应忱顿首在地,久久方起。
秦司事叹道:“牢头那里,我能打理的尽会助你,只是牢里多半是吃苦,便是人命案子,淹禁狱中,也不得多过十日,剩下的,便需你自己想办法了。”
钟应忱喉头微微一动,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又深深一揖,刚要转身,秦司事又叫住他。
“若是能带进去什么话,你可有什么要说与她的?”
钟应忱转身,一向黑沉的眼里,涌动着孤注一掷的绝然,炙热而耀眼。
“让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