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罗山实在是有些烦人。
都到了鱼市,池小秋顺着鱼缸鱼瓮一路看过去,想要去寻个头大身子胖圆的花鲢,桑罗山却不走,只在她身边,一见停住便问:“这个是你要寻的那鱼?”
于是一直到从鱼市转回来,池小秋都甩他不脱,还一直瞄住添了两头胖头鱼的柳枝鱼笼,走过一街一巷便问上一遍。
“可是累了?”
“这篮子我来拎罢。”
池小秋终于失却了礼貌:“不用,我力气大,拎得动。”比起平日的客气,桑罗山还是更爱她生气的样子,,眉毛扬起,咬着唇皱着眉,气愤愤的。
他几乎要笑出来:“力气大?能有多大?”
池小秋听出了他的轻慢调笑,也微微冷笑,迎头看见河边半歪到街上的大杨柳,便紧走两步,轻轻一跃。
好似没使出什么力气,一截比碗口还粗的杨柳枝干便让她撇断了。
池小秋拍拍手,轻描淡写:“别说这笼子,便是一整棵树,我也折得断。”
桑罗山惊在当地,站了片刻,抬头时,池小秋已走远了。
他看了一眼耷拉下来的杨柳枝,忽而噗嗤一笑,摇了摇头。
女孩儿家,有些脾气,倒更可爱些。
他环视了一下桥下。这一路尽是熟悉池小秋的街铺人家,他陪着走这一趟,大约也让许多人看在眼里了。
池小秋本以为这便能吓住他了,且这人一向高傲,让她怼到脸上,总该有些气性。
不想桑罗山仍是笑意淡淡,不远不近跟着,不时与她谈上几句吃食经便池小秋总是加快脚步,也不见他落下。
刚下云桥,眼见要到店里,池小秋摸摸耳朵,暗自庆幸,终于能逃脱苦海,不必听人念经了。
正一抬头时,却见店门前站着一个人,如高山静林,洒然直立。
池小秋顿住,立在那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钟应忱仍好端端站着。
池小秋欢呼一声,像只山间麋子轻巧巧跳跃几步,直直冲了进去。
“你回来啦?你甚时候回的?怎么考了这么久?”
池小秋绕着钟应忱转上两圈,想伸手又不好意思,只能又反向打上两个圈圈,似是想起了什么,开了柳条鱼笼给他看。
“我给你做个鱼头汤!听薛师傅说,考试费力又费神,还想吃什么?”
池小秋低头想菜谱,一忽儿便报出一串菜名来,又拉钟应忱袖子,迫不及待想让他看看今早上的炸冰酪…
桑罗山站于门前一会儿,忽然涌起强烈的不服气,便如他幼时帖经得了第一名,先生却将狼毫笔送与旁人一样。
钟应忱本来一直落在池小秋的目光陡然旁移:“小秋,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