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热气腾腾,里面冰凉爽口的炸冰酪端了上来,口舌生津的酸黄瓜端了上来,简单下水焯后又拌好的凉拌木耳端了上来。
菜色虽多,一样一样都是小份,不过尝上两口就没了。
“太麻烦了,便这些就使得。”
池小秋在厨下忙活,本是按钟应忱坐在外面先吃些清淡蔬食清清肚肠。他却坐不安稳,仍蹭到厨下,看她忙活。
灶台顶上略偏的地方挂着擦脸的巾帕,池小秋手上腾不出空,便转着脑袋在上头蹭蹭滚了满头的汗,仰了脸笑:“不麻烦。”
池小秋像是牟足了劲想要给钟应忱填上十几天的饭食空缺,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出来,总得有三四十样。
只有做过席面的人才晓得,这样的盒子宴一般的饭食,只有在做十几桌时才最省时间,一个大锅一起出来的,不过分开盛罢了。
若只单做出一桌,真正是琐碎,为了手心大小一小碟子菜,汆滚焯拌工序一道不少,却也只能尝个鲜。
池小秋把去了脏腑的花鲢往案上一拍:“那些酱瓜什么的,吃多了咸得怄人,总没新鲜菜,人都要饿瘦了!”
她说着话,瞟了瞟钟应忱,一阵心疼。
可不是,几场试,把她好容易养出肉来的钟应忱,刮走了一圈。
花鲢胖头胖脑,整个身子大头占了一半地方,池小秋手上刀一挥,就将这只胖头鱼一分为二。
一鱼两吃,柔嫩处上锅蒸,临了浇上热油,至于这头,就拿来做道鱼头汤。
锅里的油开始有了动静,池小秋甩了些水看火候,只等油温升到既定热度,腕一翻就将整个鱼头滑了进去。油花滋滋啦啦响,鱼头渐渐变成金黄色,表皮慢慢硬挺,延伸出一道道焦酥的纹路,眼看着是熟透了。
笊篱把鱼头捞起来,左右轻滑,多余的油都控在锅里,盛在一边,再同炒香的葱蒜等料重又放回锅中,加入提前备好的老汤,盖上锅盖等它焖起来。
“你先吃,等这鱼汤好了,总得要半个时辰。”
池小秋干脆一手拎了个小桌给钟应忱,撂在当地,匪寨守山门勒令旅人的架势:“你若不吃光,别想出这个门!”
钟应忱顺手收拾出两个碗,挑眉笑道:“有小娘子作陪,便一世不出这个门,便又怎的?”
池小秋皮糙肉厚,老脸仍没抵过去,红了一红。
她眼睛移开,装模作样查点满桌子菜,等看了一遍,才“呀”了一声:“忘了蒸米饭!”
她正想站起来,钟应忱手快捞住她衣袖:“等这菜尽数吃了,早该饱了。”
“我池小秋做菜,怎么能让人吃得满肚冰凉?”池小秋捋袖子抄家伙:“没饭也得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