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忱顿觉不好,抬脚便想走的时候,池小秋早便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袖子,左手往砚台里头一抹,便朝他脸上也抹了过去。
钟应忱的手能拿笔写出锦绣文章,却拨不开池小秋的钳制,一边让她摁着涂,一边笑得没了力气,索性也不再挣扎,就歪在那让池小秋随意画。
“反正都养了两只,也不差这第三只,对不对?”
池小秋心愿得逞,扯过窗边小铜镜,洋洋得意让他看自己的模样。
涂得比另外池小秋同那只猫加起来都要惨烈。
钟应忱左右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容,也不恼,嘴角一翘,就在池小秋放下防备的时候,陡然挨上来把自己脸上还没干的墨蹭到她脸颊上。
为了防她再使力气推回去,钟应忱使了另外一招,两手呵痒,池小秋只要一笑,就没了反抗之力。
“啊呦,你…哈哈哈哈…你起来,重死了!”池小秋笑得喘不过气来,软软推他也推不开。
钟应忱又咯吱了两下,瞥她时带着少见的狡黠:“唤我一声,就放你一马。”
池小秋眨着眼睛:“钟哥儿?钟公子?”
“你这是哄小子呢!”钟应忱十分不满意。
池小秋歪头看他,眸子里头漾着笑,偏咬唇不说话。
钟应忱一下子笑了,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便要松开手:“这便算回本了,两清!”
他话音还没落,便见池小秋轻轻巧巧在他唇上一啄,忙翻身到一边,捂着嘴偷笑,害羞里头还有些得意。
“我可是连利息都收了!”
本来写的好好的菜单,这么一闹腾,洒了一片片的墨,两人对看一阵,都仰头大笑。
“得嘞,我这就打了水,给姑娘洗脸。”
钟应忱出去端水,池小秋将桌上都擦了,东西归到原地,不过花了片刻就将屋里收拾停当。
钟应忱拧了一把热巾子,先帮池小秋擦干净了脸,自己就着水洗了半天,才把脸上的墨都唤作手里头一盆乌漆墨黑的水。
“可惜,应你的桂花宴摆不出了。”
池小秋又看了一回单子,话语中颇有些遗憾:“乡试原本不是在明年吗,怎么又挪了日子?””。
“何况这一次的乡试原是宫中加的恩科,时间本就选的仓促。这次,怕是上头那位的主意。”钟应忱安慰她:“这宴办不办也没什么要紧。”
“谁说不要紧,”池小秋睁大眼睛,反驳道:“你花了多少工夫,你放心,这宴我定给你办好!”
这时节木樨花早就变成了铺子后头池小秋一层层堆叠腌出来的桂花蜜。虽说是瞧上去晶晶亮连着糖丝,明灿灿淌着流金样的甜香,可也只能做个八宝饭上头的点缀,或是浮元子里头的馅料,再或是马蹄糕里头裹上几勺,要单做了菜来吃,能粘掉几颗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