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点头道:“夫人这话却解得好,可笑那些榆木脑袋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子有才便是德,可不晓得,无论男女,要紧的不是读书识字,而是从书卷中得出的见识。”
她压着扇子,点那远处坐着的两个姑娘:“但凡有些底气的人家教养姑娘,容色都暂且靠后,要紧的是识大体。莫要眼中只有一文两文钱,只拘在后院里争论些妻妾宠爱的末事,却将夫婿前程弃之不顾,帮不得忙,只顾添乱,可不是眼皮子浅。”
不知是不是池小秋的错觉,说到最后一句时,那人撩起眼皮子,正好就看了她一眼。
池小秋低头饮了一口茶。
胡夫人这模样,不像是请她来谈生意的啊。
惠姐悄悄扯她:“咱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池小秋小声道:“只要别是吵架来的就好。”
下一刻,她又被点了名:“池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池小秋微微笑:“小秋不识得官老爷,自然也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夫人要是想问这一桌酒宴要设多少热菜凉碟,我倒是说得清。”
胡夫人眼神一闪,还未说话,却听人道:“大姑娘下学了。”
胡家的大姑娘和夫人生得极相像,一看便知是亲母女,规矩都极好,先行了礼,才道:“女儿今日新画的贤女图,特拿来给母亲瞧瞧。”
旁边的丫鬟展开手里的画卷,池小秋瞄了一眼,确实不错。
她这一眼被胡夫人瞧去,便招手让她上前来:“听说池姑娘也擅画,请来给这丫头看看,还有哪里可修一修?”
池小秋不知她是从哪里听说的“擅画”,却也不好就这样坐下,便装模作样仔细盯了两眼,赞道:“十分好看。”
胡小姐却道:“凡书画便没有一笔不可少的好处,还请池姑娘说一说,如何能更好,我便拜姑娘做一画之师了。”
胡夫人悄然瞪了她一眼。
这孩子还是心气太盛,池小秋长在蓬门小户,连字都不识,哪有这样下人脸面的,事情还没说妥,现下露出这样态势,不是显得人张狂。
她便打圆场:“你这丫头,这样一说,让池姑娘怎好接这话呢!”
池小秋慢吞吞道:“大姑娘笔法都已经纯熟了,只是看这诗里的故事,画的既是楚野辩女,这道上的两人看着倒像是好友路上相遇,两相闲聊,看不见‘辩’在哪里。”
胡大姑娘年轻气盛脸皮薄,先是怔在当地,又无法反唇相讥,还要白着脸道:“多谢池姑娘…
她本想用这个故事,好好讽一讽没见识没口齿的女子,不想她竟认得字知道典故。
这般,他们备好的话便没法再往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