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大山。
黑压压的群峰如倒立之锥,直破长天。
群峰之中,雾障氤氲。远远望去,如一道浓墨倾泻天边。
中土人士多称这南疆化外之族为巫族,称此地山民为南蛮,多因此地巫民多擅采天地精华,知百草,通万畜,善蛊术,匪夷所思。南疆巫族民风淡泊,与中土纷扰之地大异。其民以寨群居,星散于大山之中。在群峰正中,为南疆十万巫寨山民最为崇敬的圣地所在——幽月洞府。传说不知道多少年前,南疆第一代圣女——三圣母便是在此洞府坐参天地八百年,最终在一年的腊月初八了悟真道,破关而出。此女破关第三天,巡游昆仑,给星散昆仑群峰之中的十万独角巨兽种下世代守护南疆的灵识;破关第三十三天,又收服为孽南疆无数岁月的“九现神龙”,令其成为此后忠于代代南疆圣女的护族龙尊。南疆后世巫民为纪念这玄功造化参天,造福南疆万民的第一代圣女,遂定下每年腊月初八——土中所称的“腊八”之日为这南疆巫族最为看重的日子——沐恩节。
那第一代南疆圣女所传道统,神通繁多,计有蛊术、疫术、毒术三大异术。此外最令人称奇的却是在南疆代代圣女中传承的通灵术,据传此术可通达天意,不仅占卜预知,还能借天之力。
幽月洞府北侧的玄武峰上,南疆巫寨遍布,正此日暮将息之时,多有袅袅炊烟升起。
山顶一个巫寨之中,一个身穿白衣,褪去白纱的女子正颔首恭敬站立在一个身穿遍镶珠玉的南疆服饰的老妇面前。
“你不用再求我,求也是没有用的。此人是何来历尚且不清楚,何况就算能勉强救下他一条性命,也已经是废人一个。”那老妇言辞严厉的对白衣女子斥道。
白衣女子闻言身形微动,又道:“姥姥,此人被魔教中人追杀,想必不是魔教中人。而且以此人如此修为却被魔教灵渊分坛坛主追杀,恐怕其中还另有隐情。不如先救下此人,也方便问明情况。”
老妇叹了一口气,缓和道:“星竹,姥姥知你心性善良,就算路遇受伤小鹿也会不忍于心,出手相救。只是这男子来历不明,就算不是魔教中人,难道就一定是好人吗?你是我南疆圣族下一代圣女的传承之人,只管准备好七年之后沐恩节时举行的传承大典,其他的事就不要理会了。”
白衣女子依然不肯放弃,咬咬牙道:“姥姥,既然我是下一代圣女,那就应当以南疆万民福祉为己念。如今这男子虽然不是我南疆族民,却在邻近我南疆的地界被魔教追杀。想那魔教孙人行这三年以来,数次惊扰我族,大量猎取山间生灵,想必有什么不利我族之事,如今若能在这男子口中问出实情,岂不正是为我南疆百万生民着想。”
老妇沉吟道:“此人脉象已乱,灵体崩坏,已经不是我南疆医术可以拯救。若要救他,必须使用我南疆圣器圣灵石。这圣灵石为圣族圣女传承之宝,是不传之秘,若让族中长老知道我以圣族圣器救一个外人,那还了得。”
白衣女子见老妇口气终于有一丝松动迹象,忙道:“姥姥只管以圣灵石施法救他。那人在昏迷之中,此事除姥姥和孙女外,必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老妇看着白衣女子怔怔半饷,只好道:“好吧,姥姥且救他一命,再作盘问。若此人也是魔教中人,就休怪姥姥手下无情了!”
白衣女子只好道:“全听姥姥吩咐!”
老妇笑笑道:“丫头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老妇和白衣女子走到一间茅舍。茅舍里竹床之上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那少年双唇紧闭,眼眶发黑,气息时缓时急,正是重伤之下,灵体崩坏的聂云。
老妇看着聂云半饷,又看了一眼星竹,叹了一口气,手中一翻,虚无里化出一个蓝色晶莹的碧玉。茅舍一时蓝光四溢,瑞气腾腾,这正是老妇所说的南疆圣器——圣灵石。老妇催动元神之力,把圣灵石悬在聂云身躯之上。老妇双目虔诚的望着圣灵石,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股蓝色灵气从那圣灵石中倾泻而出,覆在聂云身上,继而又浸入体内。如此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聂云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双眼的黑气也慢慢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缓。
老妇看着聂云缓缓道:“再有片刻,此人就可以醒过来了,只不过醒来也是废人一个。”一袭白衣如瀑的星竹见此情形也放下心来。
老妇见已经差不多了,欲收回圣灵石,却察觉到聂云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教气息。
老妇脸色微变道,喝道:“果然有诈!”说罢收回圣灵石,继而化掌为爪,向聂云胸前抓去!星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手足无措。
老妇一手抓起聂云,聂云猛的咳嗽一声,缓缓清醒过来,口中喃喃道:“孙人行,终有一日,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老妇大怒道:“还挺能装!”
聂云在老妇一抓之下呛了一口气,完全醒来。正不知自己身处哪里,又见眼前一个凶神恶煞的瘦小老妇,心下大惊,想要运起灵气,却是不能。挣扎了片刻,虚弱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老妇以神识向聂云身上探去,眼色森然道:“虽然你已经灵体崩坏,但身上却还残存一丝魔教修为痕迹。没想到你竟然废去全身修为混入我南疆圣族,好一个苦肉计。只可惜,仍旧逃不过老身法眼!”星竹听见老妇的话,白玉无瑕的脸上也怔怔变色。
聂云觉得浑身筋骨奇痒难当,看见老妇身后的白衣女子,心知自己身处南疆,定是这女子救了自己。听见老妇责问,愤恨道:“我哪有什么魔教的王八蛋修为!”
“还敢狡辩!”老妇厉声道:“依老身看来,你不仅是魔教中人,而且与魔教宗主赤龙关系非同一般,否则不可能有修炼过吸灵邪功的的痕迹。只是以你与那老魔的关系,却行此苦肉计,当真是费尽心机!”说罢哼哼两声向聂云冷眼看去。
聂云见这老妇越说越离谱,却无力争辩,心想我灵体崩坏,全身修为已废,活着也是多余,要杀要剐,任由你去吧,于是闭目不言。
老妇以为聂云终于承认魔教身份所以才哑口无言,手上聚起一团蓝色气焰,向聂云一掌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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