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仰首看向天际,“都这时辰了……”“或许……昨儿个夜里他们很忙。”花叔拖了个长长的音调,语带保留地道,“你也知道,昨夜天冷嘛。”她当然很清楚这山上的天候,但她更想知道的是房里头的状况,于是她悄悄地推开了一点门缝,并自动自发地为自己的行径找起理由。“咱们只是关心一下……”“再顺便指导一下他们还不太熟练的地方……”花叔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边说边把脸往门缝上贴。“对对,就是这样……”她点点头,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不留点位置给我?”那一道狭仄窄小的门缝,无论他们再怎么贴上前眯眼细瞧,就是没法让他们把门缝里的光景给看清楚,在他俩不满足地想将门缝再开大一点时,一道人影,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面前并打开了门扇。“指导就不必了。”沐策淡淡拒绝了一脸猥琐样的他们,“今儿个就各忙各的,你俩不是说今日要下山一趟吗?”“……”有他这么小气吗?分享一下乐趣都不成?他冷静的眸子各扫过他们一遍,“别忘了这日子天黑得早,你们记得早去早回,山路雪滑,下山的路上小心些。”抬首看着他那吩咐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花叔与花婶彼此交视一眼,再把视线摆在他身上略略不整,很明显是临时披上的衣衫上。“那……小姐呢?”花叔偏着头,两眼试图绕过他看进屋里。“今日她歇歇。”沐策向左挪动一步,以身子确实地阻隔了他探寻的目光。花婶盯着他好像没睡饱的脸庞,“那……你呢?”沐策缓缓回首瞧了房内的人儿一眼,然后回过头来,一脸的正大光明完全不掩私心。“待长工心满意足了就上工。”昨夜除了办妥某件正事外,他也才又看又摸又抱又搂了一夜而已,就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填饱他的胃,当然得先存够本再说。“……”有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吗?当沐策毫无愧色地掩上房门后,被关在门外的两人,顶着天上冷冷飘落的雪花,边在雪地上踩出一步步的脚印,边各自在嘴边喃喃。“啧,那个美蓉帐暖啊。”早知道他忍很久了。“那个春宵浪漫啊。”今日他才知道他家的小沐子在必要时,脸皮也是可以很厚的。花婶颇能理解地点点头,“年轻人嘛,当年你不也这德行?”“那这冬日咱们有空再回味回味?”花叔暧昧地以肘蹭蹭她,朝她笑得挺春暖花开的。“都一把年纪了,你当你还心有余力吗?”她睐他一眼,挽着他的手臂一路踩过院里积了一夜的深雪。聆听着那两人逐渐远去的喃声碎语,早就醒了的苏默,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咯咯地笑着。“不是说好今儿个要整理书斋?”她在沐策脱了衣裳又窝回被里揽住她时,忍不住问向似是打算赖床的他。他爱怜地轻抚着她眼下的暗影,“那也得先睡足再说。”“也好,是挺累的……”她微微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还是酸痛得紧,她索性也不在这种冷天挣扎起床了。“那就再睡会儿吧。”沐策微笑地看她在被窝里东钻钻西找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把身子贴在他的身上,再两手环紧他将他当成暖炉来用。“嗯……”苏默才闭上眼半晌,忽地睁开两眼,“等等,长工,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有吗?”暖融融的肌肤触感实在是太过美妙,他忍不住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子搂紧了些。隔了大老远传来的阵阵急促拍门声,在下一刻,打破了沐浴在盛雪中山顶大地的清静。“这么早就有客人上门?”苏默两手按在他的胸坎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忽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表舅公!”“……远亲又挨太爷爷打了?”上山前不是才收到他派人来通知说,他过年开春后才会搬来沛城吗?“爱徒!”“你恩师这么快就从云京赶来了?”这位恩师大人离京的速度也太十万火急了吧?“师父!”低首看着沐策懊恼地将脸埋进被窝里,她同情地道:“再不去应门,他可能又会哭得很豪迈喔。”“……”他都有些后悔了。番外——春城无处不飞花沐策总觉得,山顶上的这座宅子变窄了。严格来说,并不是这座大宅变窄了,而是人口数变多了,多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多得他想随时随地找苏默培养夫妻间的感情,却老是有碍事者来干扰他的好事。大清早的,饭厅里的几名大宅成员,边心不在焉地扒着早饭,边偷偷地把目光置在近来相当不对劲的沐策身上。“长工啊长工,我脸上是有朵花吗?”苏默搁下饭碗,颇无奈地问向身旁这位两眼呆滞地对着她发呆,一点也不专心用饭的自家夫君。他犹浑然不觉,“嗯?”“别愣愣地盯着我瞧了。”她拍拍他的面颊,而后举箸夹了几样他爱吃的菜置在他的碗中,“快些吃饭,别忘了远亲派来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接你下山。”每日用早膳他老兄都能拖拖拉拉这么久,也不知他近来究竟是怎了。“师父,您身子不适吗?”早就用完饭,只等着向沐策请完安好告退上山农忙的莫倚东,一脸担心地问。沐策颤艰难地收回了流连在自家娇妻脸上的目光,瞥了瞥四下,就见恩师梅亭然见怪不见地安静喝着早茶,自家徒弟莫倚东则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眼巴巴地望着他,而早就吃完的花叔和花婶,则是晾坐在桌边频频翻着白眼。“我没事,你去忙吧。”他清清嗓子,扬手对莫倚东挥了挥。莫倚东朝他深深一鞠躬,“是,那么徒儿去桃园了。”在莫倚东拎着锄头出门后,沐第三两口就解决完早饭,整了整衣衫后向梅亭然一揖。“老师,学生下山去工作了。”“嗯,路上小心。”身为宅中地位最高者的梅亭然,忍笑地看着自家爱徒难得一见的发春模样。“别忙了,你送送我。”沐策在苏默帮着花婶收拾起碗筷时,若无旁人地揽着她的腰走向门口,跟在他身后的花叔见了,直皱着眉头在心底想他又要来那套了。任由他揽着的苏默,在来到宅邸的大门处停下脚步,伸手替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再调整了一下他头上的发冠,然后将两手搁在他的掌心里,准备听他再说一回每日离家前总会有的那几句。“娘子啊娘子,你千万记得,别被恩师的美色给迷惑了。”沐策不放心地再次向她叮咛,生怕她一个定力不够,就会被自家美如妖孽般的恩师给勾了去。她乖乖颔首,“知道。”“别整日都待在厨房里,恩师以往虽是矜贵,但你也不需把他宠着来养,爱徒他则从不挑吃的,所以你也不必特意为他做些什么特殊好菜,他们与咱们吃同样的就成了。”他拉着她的一双素手亲了亲,十分不舍她为了一大家子吃食而镇日窝在厨房里忙碌。“我宠的是你可以吧?”每日她除了煮饭外,忙最多的,还不是为了熬些补身和疗旧伤的汤药给他?就算是吃食,她所煮的菜也都是他爱吃的,他家的恩师和徒弟,全是沾了他的光。“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将她瞧了又瞧,指尖依依不舍抚过她嫣红的唇,而后也不管四下有没有人在看,低首柔柔吻了她一记。苏默忍不住抚额,“远亲又要抱怨了……”之前都和项南说好了,沐策每日会在沛城中工作至日落时分才返家的,可沐策日日都等不到夕日出现在西山,总是下午就急不可耐地提早返家,将手边没忙完的工作全都推给了项南,搞得项南不敢怒又不敢怨,只能三不五时来跟她私底下吐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