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艰难啊……飞廉开口说。他的拳头攥在一起,江彻看到头顶的灯光明灭不定。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这个过程都太艰难了。”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虽然那只是一个投影,“我的逻辑系统告诉我,她不是我的母亲。可是负责情感的那一部分却在渴求她的赞美和拥抱。”
凤凰号离开的地球的时候,飞廉知道这个场景会向全球直播,无法离开的人们会在地球各处观看这壮观的一幕。
一定也包括任意一家人。
于是在转播凤凰号舱内影像的时候,飞廉动了点手脚。
他向地球播放了凤凰号舱外当时的景象:稀薄的大气,燃烧的太阳,冰冷的月球,和无边无垠的宇宙。
【我是凤凰号的船员。】飞廉说,【我们正在进入太空,我们即将穿过星辰,抵达新的家园。】
他把自己称为“船员”。他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张晓晨的声音。
“他们说这是爱。”飞廉指指自己,“因为他们爱张晓晨,所以才有一个这样的我诞生。”
江彻心中百感交集。为五百年前的那个故事,为如今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我认为他们是对的。”江彻说。
飞廉注视着他:“江彻先生,爱有逻辑吗?”
在他的系统里,爱是逻辑的产物。但这个逻辑并不指向当时当刻,而必须从人类漫长的生存史溯源。
“如果是逻辑的产物,为什么我从未唤醒过这种感情?”他仍在问江彻,“是我还没碰上可以触发这个逻辑关系的事件吗?”
江彻犹豫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很理解飞廉的问题。
“抱歉,我可能问了个很难的问题。”沉默片刻后,飞廉说,“我换一个问法吧。”
此时此刻,驾驶舱的宋君行被吓了一跳:“灯怎么灭了?”
控制台暗了一大片,通讯系统也由于断电被关闭了。
培育室的唐墨正在用小水管浇水,但水管里的水却突然中断。
她回头看去,发现培育室暗了一片,只有自己站立的那一小块地方仍旧有照明。
飞廉又调整能量了么?唐墨扭头看向培育室对面,飞廉正和江彻聊天。
她不知道飞廉要调整能量去维持哪一个部分的运转。
“那我呢?”培育室之外,飞廉正在询问,“他们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