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否认说:“他们一定得分开,小峥才可以出国,但不是现在,也不能硬来。”他跪着走了几步到秦昊松面前,“现在最好是冷处理,您已经让小峥从同大退学了,他很快无家可归,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他从小娇生惯养,体会到生活的难很快就会后悔的,小峥这种性格只能来软的,董事长,那个,那个白一宁家里本来就不富裕,他,他根本和小峥长久不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信我,小峥一定能顺利出国。”
秦昊松眉心动了一下,低头看向田文:“起来说话,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田文刚才是慌急了,他站起来,知道自己的劝解有戏,继续说:“如果您觉得那二十万会让他们的生活暂缓一阵子,我可以出面敲打一下,让他把钱还回来,如果不还我们再报警也不迟。更何况,他还有一年毕业,有您在,他进不了这个圈子,或者到时候您就让他进圈子,还不是任您处置?”
秦昊松背着手,眼神晦明交杂,阴鸷地盯着田文,过了很久,才摆了摆手说:“按你的意思,总之,我只看结果。六月底让他办下签证来,不然我绑也要把他绑出国。”
目送秦昊松上了楼,田文整个人软在沙发上,拉开领带喘气,西装都被湿透了,仿佛在油锅里翻滚了一场。
这一晚,谁都没有合眼。
相依
第二天早上,秦峥刚睡着便被头顶震动的手机闹醒,白一宁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秦峥摸到手机,带着倦音问:“喂?哪位?”
对方惊呼道:“秦峥,你人呢?”
“在家,怎么了?”他睁开眼睛,听出是温格的声音。
温格嗓门儿又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忽然退学了,到底怎么回事?也没提前和我们商量。”
秦峥陡然起身,背对他侧躺的白一宁也立刻睁眼,握着被子边沿的手渐渐收紧。
秦峥看了眼身边的人,起身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事其实是,”
他随便提了件睡袍,直接起身离开卧室。进了卫生间关紧门,秦峥问温格:“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我们都还没醒,就有人敲门,一打开进来两三个大男人到你床铺上开始翻腾,后面进来一个自称是你叔叔的人,说你退学了,他来收拾东西。”温格还在疑惑,“人现在刚走,你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也没和我们商量,你是不是得什么病了,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就退学?秦峥,到底怎么了?”
秦峥握紧拳头,背靠浴室的门。
“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温格的声音很急,之前秦峥请假的时候在群里和他们说是家里有事,结果等了一个月等来了退学的舍友。
“没,没什么事。”秦峥现在有些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我本来也不想读表演,这个月和我,我爸,大闹了一场,他同意我退学了,没和你们商量是因为,我这人不太喜欢分别那种矫情,就,我们还是朋友。”
秦峥的嘴一张一合,像提前备好的台词,只不过他现在脑海一片空白,凭着本能说完,立刻挂断了。
退学。
如果说之前秦昊松对他只是过于严苛的约束,那退学这个举动彻底断送了他回头的全部可能性。
秦峥洗了把脸,双手撑着洗手池喘气,慢慢地抬眼看向镜子里颓然的自己。
初夏颠覆了无数个春秋,他终于从泥潭里挣扎出来,到处都是腐烂的气味,哪怕他再故作轻松,疯跳的心也在隐痛。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从卫生间推门出来,白一宁就站在门外,眼神里满是担忧。秦峥朝他笑了笑,笑得勉强又丑陋:“没事,我,反正我也不喜欢学表演,现在正好。”
白一宁眼里泛出晶莹,微微摇头:“对,对不起,秦峥。”他还想说什么,喉咙却堵塞得难以开口。
秦峥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看向阳台,微风掀起纱窗,缭绕着丝缕日光。随后像巨柱般轰然倾塌,秦峥直接跌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