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倬坐不住了,他身为秦王长子,听政议事已经数个年头,对于父亲要拿走舅公的军权,于公于私他都觉得不妥。
魏冉出身行伍,行军打仗虽没有白起强,但如今军中大半将领都曾在他麾下任职,其在军中的声望无人能及,秦王突然要换帅易帜,恐伤秦军根本。
所以赢倬当机立断,一步跨出向前进言道。
“父王,军务大事历来皆是穰侯主持……”
出乎意料的是,赢倬还没说到重点,就被嬴稷挥手制止了。
“倬儿,你的意思寡人知道,可是穰侯身兼数任,找人分担,也能轻省几分!”
嬴稷几乎是字正腔圆的缓缓说着,他的目光一直跳过赢倬,紧紧的落在魏冉身上,末了,又加了一句。
“二舅公以为如何啊?”
这里的舅公其实是一个尊称,就如吕公,孟公等称呼一样的道理。
这就不是君臣对话了,而是一个侄子,在问自己的舅舅,这很明显是要将魏冉从臣子身份中隔开,让其抛弃君臣之见。
魏冉当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嘴里抿着笑意,在他看来,这无非就是嬴稷又一次玩闹罢了!
他身子略微昂了昂,也不躬身,也不行礼,而是神色自若得开口问着。
“不知我王要与何人一同谋划军务啊?”
魏冉的言语中透着无比的自信,仿佛要被拿职得不是他。王庭下的百官都闭口不言,不敢参与到两人的谈话中来。
嬴稷话不多说,笑着将手一摆,示意站在殿下的宦官宣诏。
“王上诏令,宣!燕穆觐见!”
百官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都在商量着这燕穆是何身份,他们可从未听过此人的名讳,不知其有何才能,竟然敢和穰侯争这军权!
燕穆一早儿就来了秦王宫,但被王稽提醒,一直没靠近大殿,而是在偏殿歇息,故而上朝的官员都没能看见他,等朝会开始了,他才慢慢往这走边走着。
殿内外的秦军早就验明了身份,故而没有一人阻拦他,燕穆在殿外等了不到片刻,就听见了传诏,
燕穆一把拉起衣袍的下摆,跨过了殿门的坎儿,昂首挺胸得朝着秦庭一步步走上去。
随着燕穆的脚步声渐渐传来,两列的官员们纷纷朝后看着,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然后,王庭更加热闹了,不停有惊诧的声音传来。
“就这人要与穰侯分军权?”
“这么年轻?!”
“此人到底是谁?”
魏冉本来端着架子不为所动,但随着耳中出来一声声压抑的惊呼,他也禁不住转头看去。
只见中间的空道上,一个身子挺拔的年轻男子正昂首踱步而来,眉目清秀,皮肤细嫩,嘴唇下巴的胡须还只是一桩青茬,一看就是一个不事劳作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