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岫垂下头去。
华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傲视苍生的帝王,蔑视着眼前这只蝼蚁。
什么半神境,什么天纵神姿,不过是只任他脚踩的杂碎,不值一提的贱种。
庄岫两边肩膀开始微微耸动。
哭了?这就承受不住地哭了?华艺眼里的轻蔑更盛,他就是要让庄岫气到斩杀挚爱,此生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恶魔,被人人喊打,至死不得解脱。
突然间,放肆的笑声自下方传来。
重越等人顿时就惊了。
庄岫双肩起伏,他用大拇指揩拭干净眼角的泪,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犹如利剑般直直地打向华艺,笑着说:“真的是你。”
“你不信?”
“我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
庄岫话音未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欺身而上,搂着华艺的腰身,在他脸上吻了下,华艺面上还带着轻蔑嘲讽的神情,两眼向看鬼似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庄岫。
庄岫声音温柔似水,眼里写满了近乎疯狂的笑意,含情脉脉的目光上下打量他惊愕的俊脸,然后重重堵住了华艺的唇。
华艺整个懵了,在对方的手更放肆的前一刻,猛地甩开他,还给了他倾力一掌,庄岫硬生生扛了下来,那一掌的余波如扇面向外扩散,所过之处尘土下沉,砂石粉碎,石桌被拦腰斩断,落地成灰。华艺微微喘气,面上还维持着惯有的威严仪态,眉头皱得很紧。
庄岫几乎看痴了,那一掌只在他衣袍上留下了个穿孔形的掌印,皮肤甚至都没破皮,他很无所谓地笑着,看华艺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痴迷。
别说华艺搞不清楚状况,上面的重越、华如真等人更是一头雾水,庄岫是对猪情有独钟吗,不然为什么这么高兴!?
聂云镜更是头皮发麻,他看了二十多年的戏,庄岫从来都是伤了华艺回头服软被上还特高兴,说实话他一直都不太清楚庄岫高兴的点在哪儿,他只能解释说华艺技术很好。
此刻他发现自己太太太小看了庄岫。
被头猪给抱了是个什么样的体验,换作是他都要吐了好吗,这能狂笑着去亲猪两口,庄岫怎么这么狠,他知道华艺想让他痛苦所以故意反着来!?半神只有这等凶残的神人才能当的么!他这辈子恐怕都突破不了了好可怕!
庄岫神采飞扬,看华艺的眼神,好似化作随时都能扑食的饿狼,浑身携带的攻击性比起之前有过之无不及,以前的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和爱,却也都没有这么热情似火过。
“好笑吗?”华艺脸都绿了,眸光也极其阴沉,心情已然沉入谷底,莫名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东西,他感觉似有万针在穿刺他的五脏六腑。
“不好笑,”庄岫居然回答了,“我只是很开心啊,太开心了就很感慨。”
华艺:“……”
重越等人看得心急,有什么好感慨的,感慨什么你倒是说啊!
庄岫跳上一块石头蹲着,差不多能和站在地上的华艺平视,不至于被他过于强势的威严给压下去,也随时能阻止他逃走。
庄岫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道:“初次见现在这样的你,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听说是去想跟华如真争药尊的宠还是怎么的失败了被赶出来,后来就一直跟他不太对付。你知道我为什么乐意接受你的示好,后来又为什么答应把你带在身边?你又不擅长端茶倒水。”
庄岫呵呵道:“一个小虾米不擅长端茶倒水,还要我教你系衣带,当时本尊还真的教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华艺眉头紧皱,庄岫话语里的轻蔑是他以前切身体会过的,他知道这话或许是真心实意的,十分难听,所以并不搭话。
庄岫挑眉道:“因为你叫华艺。”
华艺的表情变得很诡异,他觉得庄岫是在故意挑衅他,但他没有真凭实据。
“我对你有兴趣,是第一次你暴露本性亲我的时候。”庄岫话匣子一打开,想关都关不住,“我觉得你这人有点意思,心想你拿腔作调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帝王腔调,还学得挺到位,我还偏偏就吃这套。”
华艺:“……”
“你勾引我,我本想忍个三年五载,却没想拜在你的魅力下,那么快就咬了钩。我担心你身体比较弱经不起我折腾,就给你喝我的东西,想尽办法给你送这送那,都是补药吧。”
庄岫道:“我怕损了你身上那股子气场,甘愿委身于你,你以为只是你在调教我吗?我当年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也挺想让你一直保持这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气势,我怕你只是个拿腔作势的,一不小心把我这好好的替身给毁了,我的人生也就少了许多乐趣。”
华艺脸色黑得一塌糊涂,也就是说他这么多年自以为在折磨庄岫,其实这人只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越说越荒唐,庄岫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以前呢,面都没见过!
“如果早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伤你的。”庄岫声音温柔,兴奋不已。
“华艺陛下,你竟会落到我手里,我被困海底的时候做梦都想着你呢。”
声音太温柔,表情也十足温柔,说这话的时候庄岫甚至眼含泪光。这如果是装的,华艺自叹弗如。
“荒谬至极!”华艺冷嘲热讽,“你我唯一一次见面,是你灭我的时候,那时候我肥成一头油腻腻的猪猡,你糊弄谁呢。你我之间,灭国之痛,夺妻之恨,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少给我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