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师兄!」
「哦,柏师兄。」
「你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是师兄!以后你敢叫我名字我就揍你!」
「哦。」杨小空温顺的答应着:「柏师兄,你想开点吧。」
柏为屿抱着膝盖呜呜哽咽:「我不管,反正我被打了,我还失恋了,我很难受,你负责安慰我!」
杨小空忍笑说:「柏师兄,你还太嫩了,只会蹲在这哭。」他抬头看一眼木楼的灯光,心说人家魏师兄现在肯定把小七搞定了,谁会和你一般计较啊?
到底是谁搞定了谁,第二天见分晓,乐正七兴高采烈的去上学了,魏南河对吴阿姨说:「中午不要做小七的饭。」
乐正七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豆浆一手肉包子,魏南河俯身帮他系好安全带,顺手把杰士邦从他怀里扯出来,从车窗丢出去。杰士邦三跳两跳爬上树梢,气愤地:「喵!喵!喵!」
乐正七大喊:「我的猫!我还说要带给同学看的……」
魏南河置之不理,调转车头,经过妆碧堂门口,拉下车窗示威般按了按喇叭:「曹老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他过两天就回来。你的几幅创作尽快做出来,赶不上年后的画展他会揍死你。」
乐正七含着包子,口齿不清地鹦鹉学舌:「揍死你。」
柏为屿嘴上叼根牙刷,丧眉垂眼地应道:「知道了……」
乐正七挥挥手:「我上课去啦,拜拜。」
「拜……」柏为屿敷衍地抬起手动动手指,一脸木然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就是个傻蛋。」
杨小空赞同道:「对。」
「嗯?」杨小空神速退到离柏为屿三公尺之外的地方。
柏为屿刷完牙,恹恹的说:「听到没有?过两天曹老就回来了,我那几张漆画得赶工一下,你走吧,离这里远点。」
杨小空点一下头,顿了顿,唤道:「为屿。」
「嗯?」柏为屿威严地一瞪眼。
杨小空忙改口:「柏师兄。」
「什么事?」
我该怎么办呢?杨小空想问,但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周五早上,曹老回来了,杨小空从工瓷坊后的仓库跑出来,站在妆碧堂门口恭恭敬敬的唤道:「曹老,您回来了。」
曹老看完柏为屿的新创作,回头看一眼杨小空,忙挥手说:「出去说出去说,别靠近。」边说边往外走。
杨小空听话的尾随出去,曹老向他伸出手,「小空,我看看你这段日子都画了些什么。」杨小空把手里的速写本双手递过去。
曹老翻看着速写本,装得漫不经心的道:「我们学校和澳洲一个学校有合作,全校有三名交换学生的名额,本来是没给美术学院的,我出面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只不过,你可能要改学设计了。」
杨小空咬着嘴唇忍了片刻,低声说:「曹老,我不想去。」
曹老语重心长的劝道:「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别人抢这个名额抢得头破血流?我费了多大劲才弄来的!别死脑筋!就现在的形势看,出了社会后设计比纯艺好找工作,赚得钱也多,纯艺,说着好听,又有多少人能成艺术家?」
杨小空低下头,眼圈儿一红,「我不是计较纯艺还是设计……」
曹老猜度着问:「是不是考虑学费的问题?你放心,那是公费……」
「曹老,我不缺钱。」杨小空截断曹老的话头,「大四时家里就给我找好工作了,我是看了您的画展后临时改变主意考研究所的,说实话,我不需要过多考虑前途问题,只是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抬眼望着曹老,温润的眼睛里是一反常态的坚定决绝,「所以,您再让我适应适应。」
曹老鼻子有点酸,「小空,你是个好孩子,勤奋努力,也有天份,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在我这浪费了。」老人家重重叹道:「没办法,我也是为你的事头疼啊!系里今天有例会,我去学校一趟,你自己再考虑考虑。」
柏为屿把漆板从阴干房搬出来,隔着玻璃门看到杨小空一个人站在妆碧堂的外院,他叹了口气,叠块砂纸,埋头磨漆。
十分钟后,杨小空还站在那儿;半小时后,杨小空还站在那儿,柏为屿洗洗手,走出来勾着杨小空的肩,「曹老和你说什么?」
杨小空照实说了,说完还问一句:「换你你去吗?」
「不去。」柏为屿想也不想,大言不惭的道:「等我哪天成大艺术家了,去那儿办展还差不多,澳洲,他们只有土着文化,能学个屁艺术!」
杨小空不说话了,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眼里的情绪,是愁还是无奈,说不清。
柏为屿走到院门口,回身面对着妆碧堂张开手臂靠在木栅栏上:「设计不错,和我同一届毕业的工业设计和动画设计,现在月薪都是几万。我呢,念完研究所不想改行的话就成待业救济对象了,我们的就业路太窄,当自由艺术家嘛,有幸卖出一两幅画,那可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不稳定。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在高校继续任教,偶尔开开画展,耗到曹老那把岁数或许能侥幸拿个什么家的头衔,你想走这条路吗?」
「说得这么艰辛,你为什么不转行作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