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的妈妈可没教过我,”威尔帝回我,“她教我的是怎么维持贵族的仪态以及从欺负过我的人身上找回场子。”
“你要试试她的教诲么?”
“我”耸耸肩:“现在看来贵族的仪态你已经丢弃,至于怎么找回场子——”
我露出白牙阴阴地笑:“你要对我动手?”
威尔帝已经从惊吓里缓过神来,擦干额头的汗,他不再理我。
隔间里一片的静谧。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不说话。
这静谧像一张网,网缚了我们每个人的心。
我听到肯尼希说:
“你问为什么我会注意到你么?”肯尼希也是抽烟的,他从烟盒里磕出一只眼来,点燃了它。
“没办法,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我静静听着。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他突然说,随着回忆,他也更显沉静——有种郁郁的美丽,而不是阴沉的戾色——我更欣赏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就要大功告成的喜悦和空虚么?我突然想找个人——找个陌生人,来向他诉说自己。现在也只有你了。”他笑了笑,有些疲惫。
“愿闻其详。”
“啧……没想到你会愿意说出来——那可真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了。”威尔帝插嘴说道,他的表情有些怅惘。
“没错,很漫长。”
“蔓延了……我们多少年少的光阴啊。”
“那是的时光多么轻松,战争离我们太遥远。在伯克利,你还记得么?哪里的烟柳满绿,水波轻柔,我们——我们三个,相聚在那里。”
“美国是个神奇的国度,它包容一切,又歧视所有:歧视肤色,歧视贫穷,歧视外貌,歧视国籍。然而,它也崇拜:崇拜科技,崇拜智慧,崇拜天才,崇拜无限的可能性——多么可笑,明明是连贯的时间轴,它不屑于现在的籍籍无名,却又推崇将来的名声大噪。它只看得到现在,吝啬未来,遗忘过去,就像被剪辑的时间点,在现在之前,在现在之后,都进不得它的眼里。这是一个残忍的国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追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跌下神坛。”
“然而幸运的是,我们三个被那时的‘现在’所青睐,早早地成为了时代的宠儿。”
“我记得……我们当时是研究什么的呢?”肯尼希沉思片刻。
威尔帝补充说:“VT信管……是VT信管,我记得很清楚——也不过是5年前的事。”
“5年前呢……我却觉得这么漫长,简直抵得上半辈子了。”肯尼希的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往昔。
威尔帝沉默片刻,轻轻叹气:“我现在还年轻呢,不要把我说的那么老——你也是。”
“当然,你这个小天才,那时的你才15岁——现在也不过20岁,是个名符其实的天才,”肯尼希笑笑,“你是我们三个里最小的,也是最聪明的——只是从那里后再不着手研究了而已——简直是在浪费生命,你知道你有多么天才么?我都……”
“不,”威尔帝打断了他,大概并不想提起这段往事,“我不是天才——我或许有些不同与常人的天赋,但是这世上也不是没我不行的——天才那么多,总会有人来代替我。”
威尔帝顿了下,突然笑笑:“天才又怎么样,放不对地方的天才,还不如没有。”
肯尼希也沉默了,他默默抽着烟,不再说话。
虽然说肯尼希是要和“我”讲他的故事,但是听故事的人也要尊重讲故事人的情绪。
所以“我”并没有催他,静静抱胸等待。
“好吧。VT信管——现在想起来,宁愿不要去研究它——一切的苦难皆源于此。”肯尼希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