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嘴边的血了,我眯眼看着里包恩。
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半撑在地上仰面看着他,这个角度让我心里的郁火和杀意愈发深沉浓烈。
里包恩推了推帽子,鹰一样的眼神盯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想必也是面无表情的——他的嘴角抿得快和石头有的一拼。
他停了停,蓦地蹲下来,我和他平视。
会……死在这里么?疼痛逼出的冷汗滑落睫毛上,我的眼前一片水汽,。
莫名地,我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从我有了力量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还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的时候,我和野狗打过架,也为了半支烟被揍得快要死掉——但,那也是很久以前了。
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打手的生命总是很短暂的,也许是因为衰老,也许是被些人杀死——正是如此,每一天,每一年,都显得那么漫长——长得我好像是活了有30年了。
年轻时候的故事,早就落上了慢慢的尘埃,就连身体也忘了那时候顽强的生命力。
这样的虚弱和疼痛,真是久违了呢。
我有些恍惚,又有些羞耻——这样轻易地问出死亡的话题,我这些年也过得太安逸了呢。
咬破舌尖,我让自己更加清醒起来。
我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死法离开这肮脏又美丽的世界——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总能让他和我一起去死的。
毒蛇的死法,只会是同归于尽。它们不会放过自己的敌手。
我捂着肚子直视他的眼睛。侧卧身子倚在墙上,右手在掩护下悄悄握住手枪——我不及里包恩枪术好,但是关键时刻——这也会是最后一根稻草。
里包恩没什么动作——但是他需要有什么动作呢?杀人是一瞬间的艺术——但我需要防备的是他的每一瞬间。
我盯着他看,不敢放松戒备。
里包恩停了几秒,突然伸出手。我一惊,随即按下了蠢动的心——这不是里包恩要下的杀手,不需要太多反应——那样反而是我会落了下风。
他拭去了我嘴角的血渍。
这是做什么?
我一时到也弄不清他的目的,沉着心等着他的下文。
“瞧,”他说。声音低沉带着点喑哑。
研究室明晃晃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疼。我只能看得清他的剪影轮廓,露出帽子的黑发分外明显。
我轻轻喘息着。
他拿大拇指和食指,捻上了那点鲜血。
血渍慢慢变淡了,浸在了——玉白的肌肤里。
竟是有些缠绵。
他说:“你居然……流血了呢。”
他在叹息。
我盯着他的手指瞧,下意识又重重咬住舌尖的伤口。
眩晕和耳鸣让黑发男人的声音遥远又朦胧,然而我更明晰地听到了我的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它们在心脏的鼓动下一遍遍流过我的血管,像是海浪冲击礁岸。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