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温总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凛,这件事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我还是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温总说道:“温总,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立刻过去找您?”
温总告诉我说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挂断电话后,我立刻飞奔出去打车,并很快打到一辆车,上车后司机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昆仑大厦。
司机笑了笑了说去那里上班啊,我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去救人,司机就说现在的公司都对员工劳动压榨,经常会有员工在工作岗位上晕倒。我就说不是救员工,是救昆仑的总裁温天威。
正在开车的司机侧转头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年龄不大,倒是挺会吹牛的啊。”
我其实并不是刻意要告诉他,而是因为心理太念着温总,就随口说了出来,此时被司机这么一说,我先是一愣,接着说道:“对,是吹牛,哈哈哈。”
司机也笑着说:“话说关于昆仑的总裁温天威,我还是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事!”
人说出租车司机就是一个城市的放大镜,关于这个城市发生的很多事,他们几乎都知道,虽然真假难辨,但可以参考,我于是佯装吃惊的问道:“是么?能说说是什么事么?”
司机有些得意的说:“像这种阶层的人啊,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我也是有一次听他手下的经理说的,他说温天威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他们私底下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当世曹操……”
这个司机说得不管真假,总还是对我有一些启发,温总之所以觉得梦里的那个人是要害他,或许就是源自于不信任,人与人之间的裂痕,都是源自于不信任,无论是对现实中的人,还是对梦里面的人。
下了车后,我立刻飞奔到温总的办公室门前,因为我事先知道温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所以我轻轻的扣了几下门,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我于是又接连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回应,我有点急了,就敲的用力些,这才听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声音说“进来”,声音高亢而凄厉,像是动物痛苦的哀鸣。
我刚一进屋,就看到温总瘫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他听到我的声音,忙说:“快进来,把门反锁上。”
我立刻照做,把这一切都弄好后,我坐到了温总的对面,关切的问道:“温总,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累……”温总的声音有气无力,如同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声。我感觉他的全身都无比虚弱,就像是有人把他的精力全部都抽干了似得。
尽管温总似乎并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但为了他的健康,我只能硬着头皮问他:“温总,关于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您能给我多一点的描述么?”
温总有气无力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好像鼓足勇气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怪物,他要害我。”
我试着劝他道:“温总,会不会是您想多了,按理说他不应该啊……”
没等我说完,温总便激动的叫道:“他就是要害我!这种情景我其实梦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说他拉着您的手跳崖?”
温总点了点头:“最开始他拉着我跳崖,刚一跳我就醒了,但是最近几天,我们开始在悬崖里坠的越来越深……”
我提醒他道:“温总,人的本能是会把梦里的恐惧感放大,会由此产生一定的错觉……”
“不会的!”温总立刻打断我:“那个悬崖我记得很清楚,这些天我梦到的都是同一个,悬崖壁上长着一株很奇怪的松树,一开始我们坠落的高度在松树之上很多米,我直接就醒了,可我后来发现,以那个树为参照,我每一晚都离它更近一点,就在昨晚,我坠落的高度已经在松树之下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我看着那个怪物,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怪笑,那笑声很恐怖,很恐怖……”
听着温总描述他梦里的画面,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可我还是尽可能的安慰他道:“温总,那他最近一段时间还救您么?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您现在每天只要梦到他,就是他拉着您的手跑去您说的那个悬崖,然后一同跳下去?”
温总绝望的笑了笑道:“他是一个狡猾的混蛋,他才是我梦里对我威胁最大的人,他能帮我躲避所有危险,目的就是不想让我死在别人手里,然后最后由他来处死我,每当他拉起我的手,我就没有办法松开,我叫不出来,也不能说话,像个白痴一样被他拽着跑,一直跑到那个悬崖,然后和他一起跳下去……”
我在心里想,既然温总如此的惧怕这个人,那么他应该是把自己生平最恐惧的人或事,幻化成梦中那个原本是我派去要救他的人。我问他道:“温总,我记得您上次和我描述他的时候,说是看不清他的脸,现在也是一样么?”
问完这句话,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很显然他十分惧怕梦里的那个人,温总怔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他的五官在不停的变换着各种形状,仿佛很多人的面孔,快速地交替浮现在一张脸上……”
温总所描述的景象,光是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是他在梦里亲眼见到?不过听了他的描述,我开始想起来的路上出租车司机所说的话,温天威所惧怕的不是单一的一个人,他对所有人接触过的人都设防,他或许是他们这一类人的共性,不轻信任何人,仿佛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要害他。
我试探性的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面孔么?不断的变换着的脸?”
温总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低声哼道:“极少数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的脸,那个想得到玉帛湾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十分的沮丧,想不到我们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这一个点上,或许对于温总而言,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就时刻是他的噩梦,在这一点上,我也是无能为力的。我有些无奈的说道:“温总,既然一山不容二虎,您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想想办法打掉这个恶势力,也省得您整天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生活……”
温总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声说道:“还不到时候。”
为了减少梦魇带给他的痛苦,我带着他去到深圳一家比较权威的人脑研究中心做了一项测试,测试的结果大出我所料,数据显示温总的大部分睡眠都是无梦的深度睡眠。
他每次睡着的时候,做梦的时间不到两分钟,而每次他做梦的同时,身体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痉挛现象,体温迅速升高,并伴有体表大量出汗,然后梦地在睡梦中惊醒。
这样的测试我们连续做了六个晚上,每次结果都是一样,研究中心的人对我说,由于温总的大部分睡眠都是深度睡眠,所以他的睡眠实际上是少有的良好睡眠,所以不能给他使用安眠药,而关于他梦里出现的惊悚现象,他们也无能为力。
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每晚派人在他身边盯着他,由于他做梦的时候身体反应十分剧烈,所以很好辨认,一旦发现他做梦,就立刻将他叫醒,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从深圳回去的路上,温总的情绪还是比之前要好很多,他说这一趟没有白来,也算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大不了花钱雇一个天天盯着自己睡觉的人,虽然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总比受这种无休止的梦魇折磨的要好。
温总还发自内心的表达了对我的谢意,他说,将来我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大可来找他。
临下飞机之前,我又一次和温总说道:“温总,找人盯着您睡觉,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要……”
没等我说完,温总便把手抵在我嘴前,说道:“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