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岩回到暂歇地,队员们都准备好,似乎颇为悲壮。洪岩不知道那首血染的风采起到什么作用。郭劲松宣布了纪律,然后带队朝出发地行去。夜色中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听到水声,应该到了红河边。按说刚过完元宵节,月色应该很好的,但是河谷里起雾了,只闻水声不见河。
全小队就地势展开静静地等待联系人到来。终于要跨出国门,洪岩亦不免心跳加快,而队员们或紧抓背带或绞着手指。
联系人出现时已是晚上9点过。雾气越来越重,即使打着手电亮着车灯,二十米外难见了。难怪洪岩阅读材料显示,西线部队利用冲锋舟、橡皮舟在七个点一夜间成功地渡过了4个步兵团,3个加强步兵营和1个边防连,占领了滩头阵地,控制了要点,掩护后续部队架设浮桥。
分成三组上了冲锋舟,每舟两排持浆半蹲,两名驾舟战士一人撑蒿一人掌舵,出于隐蔽考虑,没有开动力。每个人都神情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洪岩蹲在冲锋舟中间,手中突然出现一把m21,架在肩上,专注地看着浓雾深处。
在驾舟战士指挥下,两排特种战士飞快划动,冲锋舟箭一般地穿了出去。红水河虽说是枯水季节,但河面仍有二百五十米左右,水深三到五米,不能涉渡。估摸着时间,冲锋舟慢下来,果然进入对岸的浅水区。感觉到舟底碰到河底时,战士们立即抛下浆,跳进水中,分散快速向前奔跑,不时有人“哼”地绊倒。
洪岩竟然没有发现前方有越南人存在,然后收起了m21。局势如此紧张,他们怎么没有人防守呢?不过,想到两国边境线长,不可能处处防御处处有人。或许,今天的偷渡点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吧!
他一步跳下稳稳地站在人队伍的前面,鞋子都没湿。史雁宾刚要伸手去扶师傅,却不见了,心下一紧,紧跑几步在前面的队伍里发现师傅才松了口气。突击队员快速前行半蹲成警戒队形。
集合好三十一人成搜索队形慢慢前行,浓雾既是隐藏手段,但对于他们的行动也是困难,更难于把握前方的危险。出了河滩,穿过草丛,爬上河坡,杂草开始密集,不时有高低不等的树桩。地势渐高,很明显上山了,只有低矮的丛林。即使低矮,也比洪岩高。他只能跟在史雁宾后面,才免了蒿草荆条划到脸上。
这一段路应该是最危险的。但是出乎意料不仅没有人,连河滩、山坡上都没有布雷。据洪岩了解,两国边境曾经布雷无数,层层叠叠,都分不清是哪方布的。或许那是云南东南部和广西陆地交界处才有的“胜景”吧!这里有红河天堑,也可能不是渡口,而且还是属于己方一侧,炸不了敌人反而把自家人弄得断胳膊少腿,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么。
上了低矮的小山头,雾气淡了许多。郭队长轻声吩咐队伍暂时休息。两名持冲锋枪的突击队员分散开警戒着前方。史雁宾趴在地上,架起重机。两队长趴在北坡上打开手电查看地图。洪岩坐在史雁宾旁边也不说话,没有危险,千米以内没有人活动。
成功偷渡红河,郭颈松掏出指北针,向导指出大致位置,确定了方位,然后宣布继续出发。前后均有突击队员探路和掩护,然后是向导、狙击手,队伍中间是重火力组、电台员、卫生员和洪岩。正副队长分在队伍前后。
向导名龙坎,二十八岁,曾参加援越10号公路建设,有一段时间常年走在这一区域。两国边民很多同属一族,有亲戚关系。所以公路修建好后,他也经常过来走动。他对这一区域知之甚详。
队伍悄无声息地爬高下低,在草丛林间穿行,很是艰难。两个小时,他们才摸黑走了2公里左右。洪岩很是纳闷这一段竟然没有布防士兵。前面停下来,一会儿就确认是到达公路了。根据偷渡地点,算起来,确实是公路了。方向没有错!
这是越方邻近红河的公路,按说他们也要利用这条公路运输物资,调遣军队才对。哦不对,他们这里山呈西北-东南走向。这里属山区,没有重镇,战时也不需要用来调遣物资和兵力。洪岩从下午停车点判断,他们现在应该位于坝洒与老街之间。
公路在山谷中间,也有一层薄薄雾气飘荡,视线不佳。低地易受攻击,郭劲松指挥队伍快速越过公路隐入南侧的山坡。这时候,洪岩感觉到南侧山顶有人活动。但是距离比较远,队伍没有发出声响和火光,黑夜之中哪里能看得见。
山头北坡埋上了不少地雷,不过距离行进队伍还有十几米,洪岩也没有提醒。这可能是老兵们的经验判断,所以避开了可能的危险。队伍斜斜沿着山坡向东南方向前进,正好进入两个山头之间的鞍部。这地形是兵家大忌,极易受到两个山头的夹击。地势高了许多,没有雾气,月光下影影绰绰还是容易发现的。队伍没有停留,在蒿草丛林间快速潜过。
这时山头机枪突然响了起来,冒着长长的火舌。机枪攻击方向正是刚才的鞍部,洪岩很是佩服郭队长的指挥和判断。打了几百发子弹,西北的山头也打响机枪,然后停了下来,两边又是手电光晃动。显然是在交流。
寂静的夜里,警惕行进的队伍,被突然机枪声吓了一下。每人都立即蹲下,没有人开火。枪声一停,大家明白过来,刚才是试探。黑夜之中开枪还击,会暴露目标和位置。不到近前,是不会开枪的。
队伍继续向南行进,远离公路了。月光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头,只勾勒出黑乎乎的轮廓,就象水墨画一般。找到一条小路后,队伍先进速度快了不少。前后突击队员没有放松警惕,洪岩不时放开神识查探一遍。
两旁出现农田,显然进入村民活动范围,前方或者左右有村庄了。小路逐渐变宽,也好走了很多。洪岩估计,这里离红河至少有5公里了。时间已经凌晨,正是一天中人最容易犯困和熟睡的时候。
队伍停下后,郭劲松取出望远镜向前方观察一阵,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然后,一番讨论,决定从东绕过村庄。郭劲松看看月光下的洪岩,于路行来没有叫苦叫累,也没有出格的举动,心下满意些了。
村庄很远隐隐约约瞧不清楚,已经超出洪岩可感知范围。他超大背包——仙园中米帝的望远镜也有不老少。这个时候他没有必要也要观察。
在战争没有正式开打之前,不暴露行踪,就要尽可能地绕开村庄和一些驻地。战士们的背包足够重,还带着弹药给养,连续摸索着行军四个多小时,身体比较疲惫。走在洪岩前面的史雁宾开始喘粗气,扛子弹箱的副射王小铁手脚步打晃。
“扑通”、“哗啦”一连串的声音。队伍立即停下,作出警戒姿势。原来是王小铁,稳不住脚步没有跨过一米多宽的水沟,掉下去,肩上箱子摔倒在地。
虚惊一场!
王小铁慌张地爬起来,双手抱着子弹箱往肩上放。洪岩回身走几步,伸手接过。王小铁傻楞楞地交给他,等看清楚人影后,才大吃一惊,又紧追几步去夺过来。“没事!我带一段吧,过会给你!”洪岩轻声道。
这一路沟沟坎坎,稍不注意就掉下去了。好在离村庄近,战争还没有暴发,暂时不担心地雷、陷阱等。爬上东面小山头,洪岩透过草丛看了眼隐在黑暗中静谧的小村庄。
越过机耕道一样的大路,小队进入村庄东南角的小山头。夜色中南方的山势越来越高,应该是进入所谓的黄连山区边缘地带。黄连山最高峰超过3000米。小队往东南方向前进,不可能攀越那几座山峰的。当然。那里已远远超出作战范围。
王小铁要过弹药箱扛上,听到洪岩呼吸如平常,越发佩服。洪岩突然越过史雁宾等人,快速至队长身后,小声道:“报告队长!”“什么事?”黑夜中,郭劲松也小声问道。“机耕道上有部队开进!”洪岩指指身后。机耕道离他们有五六百米远。洪岩再不出声招呼,小队就会翻过小山错过那支队伍了。
郭劲松不信:“你怎么知道的?”他回头看身后的机耕道,果然有昏暗的亮光出现,随后薄薄的雾霭中的亮光越来越多,有的向天空乱晃。他们向小村庄方向行进。
小队暂时停下来,观察着行进队伍。吴宏刚过来后,两队长一边观察一边讨论着,然后蹲下在地图标示。最后确认一个连的兵力进驻小村庄。
然后,翻过小山,小队继续向前摸索着行进了两个小时离小村庄约五公里的路程。进入一处怪石嶙峋的石山山脚下,高低错落还有深浅不一的洞穴,颇有石林的味道。华夏云南的石林在平地下,而这石山却高出地形势两百米以上。很显然,这石山并不是钟乳石形成的。
队伍略一停留,讨论后决定摸上去,然后小心谨慎成攻击队形悄悄上山。石山上真驻扎了十六人。其中十五个分散在四个较大的洞穴睡觉,接近山顶有一个暗哨,也猫在一个一人深左右的小洞穴中,难道是传说中的猫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