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看向被窗帘掩住的窗户。
已经天亮了。
他到底还是没能赶上他们的忌日。高烧来势汹涌,他在画室里无意识昏睡,如果不是一不留神跌倒摔在一堆打翻的画具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然而等他往墓园赶去时,却被拥堵的车流和一场雨彻底阻挡在十几公里外。
指尖再度传来异样,他慢慢垂眸看过去。
趴在他手边的女人长发披散,侧着脸枕着手臂还在睡梦中。窗外阳光流泻进来,使她发梢和眼睫都被映照成暖洋洋的浅色。
温热的呼吸正极有规律地落在他手上。
时嘉白看着她乖顺的睡颜,有些失神。
她现在的样子,和之前举手投足都不动声□□惑他的模样判若两人。但是却莫名吸引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良久。
时嘉白胸腔里忽然腾起一股酸涩与暖热,接着心口软了软。
蓦地,他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雨中的情景。
她顶着倾盆大雨朝他跑过来,朝他大喊,至于喊的内容他当时头脑昏沉,根本没听清。到后来,他还出现了幻觉,恍惚把她错认成钟虞。
“你醒了?”
时嘉白一怔,这才发现盯着她睡颜失神的空当,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懒洋洋地支着头望向他。
犹带着睡意的嗓音柔软且轻,还有点沙哑。
他看着她,“嗯”了一声。
钟虞没说话,看着他眼底的郁色,在他撑着坐起身时起身把枕头垫在他身后,做完这一切却没退开。
她手撑着床头,一手手心若即若离地贴住他脸侧。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看似平静,却能从眉梢眼角发现颓然焦躁的痕迹。
她目光有些复杂。
然后低下头,径直吻在他唇上。
烧已经退了,他唇上只残留着涣散的余热,她轻点几下,然后用舌尖在他唇缝处慢吞吞试探。
更像是一个带着一声轻叹的、安抚性质的吻。
片刻后,男人加重了力道回吻她的同时,手掌托住她后脑让她更贴近自己,修长的五指也没入一头柔顺蓬松的长发间。
——郑柯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女人正弯腰亲吻靠坐在床上的男人,后者抬起一只手扣在女人脑后,格外安静的病房里,细细的唇齿交缠声蔓延开。
这画面的确赏心悦目,可是……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