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芝噗嗤一声,把信封从包里拿出来,“那你明天帮我给他吧,别忘了。”
大伟对着灯照了照,“啥玩意?”
“欠的债。”
大伟要撕开,倪芝眨眨眼拦住他。
他扔抽屉里,“你们这些小姑娘,还保持神秘是不,哥不看行了吧。”
陈烟桥第二天回店里,大伟没忘记倪芝的嘱托。
只不过他发觉,老板打开信封以后整个人更暴躁了。
晚上19点的票,下午近5点才拿到。
换谁都会暴躁。
余婉湄以前就说过,他骨子里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若是他不想,你永远别想勉强他,替他做决定。反倒是换种柔软地方式讨好他,他或许会大男子主义地让些步子。
陈烟桥近日里忽然意识到,十年似乎是个坎儿是个转角,事情纷至沓来。说他难受了十年,不如说他自我放逐了十年,无人管他,也无人敢触他霉头。
就像这张突如其来的火车票,跟他当下无法抉择的问题,这种十年来不曾有过的无法控制感,让他愈发焦躁。
陈烟桥抿嘴看了看,把票和身份证一起插回钱包的格子里。
好在不是十年前遇见倪芝。
他转头和大伟说了句,“下周给你们补发工资。”
径直出门。
倪芝都做好了百来块钱的票价浪费的准备。
她旁边下铺上坐着的,是与周围喜气洋洋氛围浑然不入的陈烟桥。虽然是她买的票,她还是有些惊讶。
几天没见陈烟桥的下巴已经不复光滑,青茬蓄成短髯,被他修回齐整漂亮的扇形。头发也剪利索了些,没有扫墓时见他的颓废。
国庆将至的火车上人头攒动,虽说大多是老头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的红肠、大列巴、和各种山货。
在狭窄的过道和卧铺通道里,硕大而形状各异的行李包挤占着人们呼吸的空间。
倪芝瞥了眼,看陈烟桥还知道躲过躲过旁边往他脸上招呼的行李包。
尽管如此,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陈烟桥的焦躁,他目光是始终朝车窗外看的,不是平和的安静的,倒显得踌躇和怅然。
一反她以前对他的印象,以前觉得时间在他身上过得特别慢。他做什么事情都像在打发时间,火锅店每天就开几个小时,中央大街上画画也不揽客随意杀价,家里许久不曾缴费的电视,用着十年前的钱包,穿着破损的夹克。
这一晚上用事实证明,倪芝的感觉没有错。
火车上的推销来得总比盒饭要准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