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看见她了,却沉默不语。
卫晴听不见回应,走近他。
“烟桥,你……”她开了口却不知要说什么,甚至不知该不该问他是否认出自己,语塞至此。
陈烟桥转过身,两人隔了十年,第一回对视。
近看,卫晴也不一样了,眼角爬上了柔和,不似以前那般清高孤傲。
他开口,“怎么出来了?”
卫晴似喃喃自语,“我看着像你,回到台上越想越像,你现在怎么变化这么大。”
她打量着他,以前零星的少白头看着桀骜,现在不打理的斑驳刘海只让人觉得落魄,还蓄了这般胡子,穿得更是随意。
她倒是笑了,话匣子打开一些,“像街头找灵感的画家,我还担心,你认不出来我,你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陈烟桥变了,她却是没变化的。
那么惊鸿一瞥,没想到她追出来。
她若是认不出来他,才是正常。十年前两人同班,十年后一个是讲台上令学生贺彩的教授,一个是手废了无丝毫作品的普通人,在圈子里销声匿迹数年,完全放弃了曾经的专业。
卫晴从意大利回来以后便回去川美执教。
她也没想到,消失了十年的人,她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学术讲座上能碰见,人声鼎沸里他迈开长腿,安静地坐在地上台阶。
她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烟桥没隐瞒,叹气,“这是她以前的学校,我一直在。”
他们都多少听说了,卫晴这才听懂,伸了双手,语气难过地无以复加,“这么多年?”
陈烟桥喉头滚动,嗯了一声。
她再往前一步,虚搂住陈烟桥宽阔的背,下巴轻轻搁他肩上。“我们都知道你出了事,谁也没想到你能消失这么久,十年过去了吧?”
陈烟桥没回答,单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后。
他无言的安慰,卫晴的情绪宣泄而出,“其实我特别内疚,你把去都灵名额让了我。如果当时去的是你,你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当时是刘教授有意培养陈烟桥留校,让他去都灵美院读含交换的硕士,陈烟桥不想辜负他,开始是真递了申请。后来被谢别巷撺掇,到底是心思野,还想早些做点成绩娶余婉湄。便撤了申请,提前跟卫晴说了,便落她头上了。
本不算是让给她的。
卫晴说的这种可能,他不是没想过,倘若当年去了都灵美院,不过是再异地恋两三年,两人没这么多争执,余婉湄更不会千里迢迢回找他,遇上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