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倪芝活成了另外一个陈烟桥,人人看她不是眼神探究便是言语感慨。
倪芝手微颤着,刚倚着栏杆点燃了一支烟,便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她没动弹,她习惯了这样半夜两人各在阳台一隅抽烟互不打扰的日子。
李副院长的学生里有个师弟,于斯柏,常敲代码敲到半夜,熬不住了便抽烟解乏。倪芝冷漠,于斯柏识趣,除了第一回碰见打过一个不冷不热的招呼,这些日子两人在阳台碰上了都互不做声响。一贯是等于斯柏抽完烟走,倪芝当他不存在。
今晚于斯柏走时候,倪芝叫住他,“你的长白山,哪儿买的?”
深圳这边她找不着长白山,倪芝让钱媛给她寄,钱媛问东问西,寄过一回倪芝便不想再麻烦她了。
于斯柏疑心听错了,缓了几秒,便答得简洁痛快。
他想起来那第一天阳台上碰见她,大约是两三个月前了。于斯柏一贯日夜颠倒作息,白天时候将烟盒随手哪个角落,找不见踪影,光去阳台上透口气。阳台上已经站了个人,新来几个月都沉默不语的倪芝,对于倪芝换导师沸沸扬扬的传言,他们多少有所耳闻,但她实在闷,没人去自讨没趣。
于斯柏象征性打了个招呼,她点头。
果然他再搭话,倪芝的眼神已经透着厌恶了。于斯柏犹豫再三,无奈地指了指她搁栏杆上的烟盒,“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烟?”
倪芝一言不发地扔回给他,第二天买了包烟放在客厅里于斯柏原本放烟盒的地方,只不过她买不着长白山。
此事过去许久,倪芝和所有人又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直到今晚,倪芝主动问话。
于斯柏以为她有聊天意愿,“你看起来……”
倪芝替他说了下半句堵他,“挺冷漠。”
那头儿于斯柏打火机点燃又一支,他摇头,“挺有故事的。”
又是这句话,倪芝听得耳朵起茧。
“别误会,”于斯柏友善地笑了笑,“学社会学的,观察人是第一要义。”
都这么久了,倪芝知道此人识趣。
“说说看。”
于斯柏说,“你最近才开始抽烟,以前没碰见过你。看你姿势不是新手,是碰见了什么事情,重新开始抽烟了吧?”
倪芝肯定他,“嗯。”
于斯柏继续说,“你不熬夜,你们房间的灯准时熄灭,但你每天都夜半出来在阳台上呆个把小时。我猜你不是失眠,你是中途醒了。困扰你的事情带有一定恐惧感,会把你从睡梦中唤醒。”
这回倪芝不说话了,于斯柏掂量一下她态度,憋不住,“你这杯水,不是用来喝的吧?每天半夜你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装一杯水,可它来时候什么样,走时候还是什么样。”
于斯柏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