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遇颔首,低声说:&ldo;带着你在街上游荡时,就碰上了她派来的小厮。我想反正也带不了你进皇宫,那就来太子府好了。怎么,死心了没?&rdo;
流芳一口甜糕塞在喉咙里差些噎着,连忙喝了几大口水,瞪着他道:
&ldo;你真好笑!心死了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痛苦给你看?!&rdo;
容遇诡异一笑,&ldo;那就好,心既然没死,那我们的赌约还可以进行下去。&rdo;
于是,他又把她带来了锦绣花城的望月阁。望月阁,珠帘掩映,玲珑望秋月。
&ldo;表哥真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赌?赌什么?我还有什么可输的?&rdo;她冷冷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ldo;如果一个人要死,你觉得是让他的血一滴滴流尽流个三天三夜的好,还是一刀刺进心窝迅速了结的痛快?&rdo;容遇挥挥手,有名侍女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放下汤碗就出去了。
&ldo;阿醺总是用险恶的用心猜度容遇,总是用坦率和真诚来设想顾怀琛。&rdo;他站起来俯身看着她,说:&ldo;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碗无子汤。喝下无子汤,此生子息缘绝,你愿意为他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们就看看,究竟值不值得?&rdo;
说罢,他亲手把重重帘幕垂下,走出了外间的小花厅。
不多时,便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流芳的心一下子揪紧起来。只听得他问:
&ldo;阿遇有何事找我相商?还偏约在这胭脂红粉之地?&rdo;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ldo;怀琛兄稍安勿躁。容遇此番请怀琛兄来,只是想问怀琛兄一件事。&rdo;容遇慢条斯理地请他坐下,斟好一杯酒递到怀琛面前,说:&ldo;怀琛兄上来前可在楼下见到一辆褐色马车?&rdo;
怀琛点头,容遇又说:&ldo;阿醺,就在马车里面。&rdo;
怀琛望着容遇,疑惑中带着两分警惕,&ldo;你想说什么?&rdo;
&ldo;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怀琛兄兜圈子。怀琛兄对阿醺的情意别人不知道,我焉能看不出来?我舍不得阿醺伤心,一心想着成人之美。我给怀琛兄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有银票五千两,还安排好了路线。从繁都直出通州,然后经绵远,到达屹罗境内,自会有人接应你们……容遇的逸音堂三国之内皆有分号,怀琛兄若信得过的话……&rdo;
怀琛打断了容遇的话,&ldo;怀琛若是远走,也必定合了三皇子的心意,所以阿遇才如此尽心尽力地为我张罗一切?&rdo;
容遇笑道:&ldo;怀琛兄何必作如是想?各取所需罢了。这天下无所谓缺了谁就会天崩地裂的,这朝政也无所谓缺了谁就会分崩离析的;你们都可以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容遇,但是于阿醺而言,你就是整个天下,只是不知于怀琛兄而言,阿醺是不是整个天下呢?&rdo;
怀琛捏着手中的酒杯,冷然道:&ldo;不管真心假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rdo;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有些艰难地说:
&ldo;你不懂。阿醺,我现在还不能带她走。&rdo;
&ldo;我是真的不懂。怀琛兄既有勇气延续自己的禁忌之爱,一再地招惹自己的妹妹,却无带她远走天涯的勇气,实在有些荒谬!&rdo;容遇不无嘲弄地说。
怀琛无言,温文的面容早因痛苦而有些变形,&ldo;如她知我,必会明白我的为难;如她信我,必会体会到我的用心。如她恨我,&rdo;他苦笑,&ldo;那就由她去吧……&rdo;
&ldo;你就这样放弃她了?&rdo;容遇走到窗子旁往下看,&ldo;怀琛兄,阿醺一直在马车里等你呢!&rdo;
怀琛看了窗外一眼,脚步却没有前迈,面无表情,只是嘴角深抿似是隐忍着些什么,别过头脚步沉重地下了楼去。
第四十章顾六的爱情事故3
容遇掀开帘子,流芳僵硬如雕塑地坐在那里,面前的无子汤泛着邪恶的黑暗的光芒,她看了容遇一眼,容遇虽然已经预想到她的表情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那眼神里的空洞死寂还是没有由来的让他的心起来。
她伸出她洁白的手端起了那碗无子汤,容遇心头的一点怒火忽的一下作燎原之势,他用力打落她手中的药碗,药碗哐当一声坠地裂成碎片。
容遇一扯把她整个儿扯到了窗边,楼下堪比辰星的灯火刺痛着她的眼睛,然而那风一般驰过褐色马车没有一丝犹豫停留的白色身影更像一把利刃直入她的心窝,她很痛,好像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浪浪漫漫的一段风花雪月走到了尽头,她顾六的爱情故事变成生命中的一起事故。
人没死,呼吸还在,可是一颗心不再完好了。
倘若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爱的勇气,那该多好?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一下一下地用力呼吸着空气,容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她的脸苍白如纸,他的眼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惜,然而这时她却笑了,冷声说:
&ldo;容遇,你的心,为什么那么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