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泰山在十月十一赶回宽州,纵然自己在济州穷的要吃土,但看了儿子一家的惨状,当即掏出老本,在十三日大摆筵席,替程廷办洗儿会。
莫千澜自然也要前往。
十三日卯时刚到,程家就开始放爆竹,噼噼啪啪,响之不绝,满地纸灰,积了一层又一层,喜蛋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运,无论街坊四邻、贫苦百姓、老小乞丐,只要前来道喜,便能分食喜蛋。
宽州城内热闹空前,前来说吉利话的人将白石桥堵的水泄不通,因战乱而起的萧瑟之气一扫而空。
程家请来的厨司忙的脚不沾地,把昨日从城中各家采买来的鸡蛋都煮尽了还不够,干脆蒸上饭,做油饭团往外散。
直到巳时更鼓之声响起,程家管事拱手,请各位亲邻体谅,贵客将到,人群才渐渐散去,孩子们仍旧满街乱蹿,去捡没有点燃的爆竹,用竹篾引火,噼里啪啦地放。
骑马而至的年轻人大喊着让开,又急急勒马,紧接着一群岁数相差无几的年轻人赶来,俱是程廷结交的好友。
骑马的、骑驴的、坐马车的、走路的,全都赶过来道贺。
石远随着程泰山一同回来,眼见眼前面孔都是读书时的熟悉面孔,也满脸笑意,上前行礼。
大家围着石远问:「程三如何了?我要去看他,听门子说李一贴不让太多人进去,进去还得熏一通。」
「精神不错,就是躺着不能动。」
「老石,你富态了啊。」
「什么老石,现在是石老板,手里不知道多少条船。」
「就是一百条船,那也是老石。」
没人知道石远怎么发的家,只知他忽然便有了一条能出海的福船,之后便借着这条福船,下蛋似的下出了无数条船。
他随之脱胎换骨,石家也一跃而起,成了宽州城中大户。
一群人聚在门前谈笑,又相互询问询问贺礼,见石远是一盒南珠,都暗道等会儿往前站,先写了礼单,以免现眼。
正在闹哄哄时,一顶官轿摇摇晃晃抬过来,年轻人立刻噤声,跨上石阶,争先恐后去写礼单。
官轿也是一顶接一顶,大家约好了似的到达,下轿之后,不停整理衣冠——莫千澜爱洁,他们如今忍气吞声,不敢来,又不得不来,兼之前途渺茫,脸上都没有几分喜悦之色。
如今他们就像是困在网里的鱼,不知何时才能脱困。
有人看向转运使侯赋中:「后日就是和谈,您去吗?」
侯赋中点头:「莫、魏王已经传信给我,由我和李仓司陪同前往。」
他望向门前和一众年轻人说话的管事,低声道:「莫千澜来没?」
众人摇头,都不知道。
而且一提起莫千澜,他们就忍不住后脑勺发凉。
门口骚动已经渐渐平息,年轻人从门外聒噪到了门内,又有女眷的马车到驶向后门,他们这些人杵在这里,实在不合适。
于是他们压下满心惶然,摆出满面春风,有前有后的前去奉上贺礼。
片刻后,一顶轿子慢慢行了过来,管事一见轿子,立刻提起衣摆,奔下石阶,亲自上前迎接。
轿夫压下轿杆,管事伸手搀扶着邬瑾出来,笑容可掬道:「邬通判来了,三爷盼着您呢。」
今日是喜事,邬瑾一改往日素淡,穿的喜庆,头戴软纱唐巾,外罩鹤氅,内穿一件暗红色直袖圆领长衫,越发显得岳峙渊清,峻貌贵重,行走时也丝毫不见病弱之态,如风谡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kuai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