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卫群的亢奋和清醒并没有维持太久,外卖送到的时候就再次陷入了昏睡,钟平连问他一句要不要吃粥都没能出口。
熊丹有救了!血癌在这个时代也不能称为绝症了。钟平一方面也很替这兄妹两个高兴,一方面有点担心熊卫群再次睡去之前说的那个“开始干活”。
这次手术也是要相当多的钱的吧,不然熊卫群到了这时候还是一脸凝重。那通电话的最后肯定是谈到手术的价钱了。
钟平一边吃饭一边想着熊卫群再次醒来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在这样的需要钱的时候,手头的钱不够,也没有钱的来源,身上还带着伤……
会怎么办呢。如果他处在熊卫群的位置他会怎么办呢。恐怕会疯掉吧,然后狂叫着绕着自己家楼跑三圈跑到自燃……
钟平越想越觉得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办法,就用很悲切的眼神看着熊卫群。只恨他自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幼师,如果他是什么大财团的大老板,那事情再怎么着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如果他是什么大老板……说不定有人买熊卫群来杀他呢,大概也就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到时候他就在自己家窗户外头贴上“对方出多少钱买你?老子出三倍”这样的防身标语。
这之后的臆想钟平没有再继续进行,一看到熊卫群他就觉得心绞痛,这时候再做什么自己是抠抠手指甲都能抠出来一百万的老板梦,那就更觉得无力了。
最后钟平心里想的就只有他要是有什么能帮上熊卫群帮上熊丹的,他一定会去做……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最后那个想法也不过是一场空。
接下来的时间钟平负责任地不间断地给熊卫群用勺子喂水,都不知道水是喝下去了还是被干燥的嘴唇吸收了;还用酒精给熊卫群擦拭脸和脖子降温;最后,他盯着熊卫群盯到了他平时睡觉的时间。
钟平又操心地准备好了药膏和纱布,无法直视地把熊卫群腰上的绷带拆开来,抱着必死的心情把旧药换下来,清理了伤口周围让人毛骨悚然的脓,洒上新药,重新包装。
看着伤口的惨状,他又一次很想把熊卫群拖到医院去,又怕熊卫群醒来的时候不顾伤口自己挣扎着要往外跑。作为非伤员他真的已经够纠结的了。
晚睡之前熊卫群的烧还是没退,钟平躺在不甚舒服的沙发上裹着自己样式幼稚的羽绒服,再想到时下的情况,猛地坐了起来,心里怦怦跳着。
明天大概还是不能上班吧?他忘了跟马姐请假了……话说马姐真的没问题吗,连续好几天带全园的孩子……算了,这时候想这些风凉的有什么用,他可是哪边都帮不上忙。
于是在晚上十点左右他给马姐去了电话。令人庆幸的是马姐并没有睡觉,她正图着这不多的空闲跟亲戚们打麻将。
当着几个亲戚的面,马姐也不好对着电话发作,钟平庆幸之余又想到等他去上班的那一天肯定各种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这些正面的正常世界,钟平傻笑起来。很想跟熊卫群在一起过正常人的日子啊,和平地在一起住,在一起上班,在一起吃饭……
现实就是一坨屎。钟平也忍不住愤世嫉俗起来。
想着想着,钟平就累极了地在沙发上睡去。
不过他很快就惊醒了,他听到有人在屋里翻着什么,没进入状态的钟平还以为家里又遭小偷了。他在沙发上僵了半晌才想起来家里只有他和熊卫群,应该先想到熊卫群的啊!
钟平就一猛劲坐了起来,觉得自己好像落枕了,捏着脖子探头往卧室里看。
果不其然,熊卫群就坐在那里,床上摆着他的衣服,熊卫群似乎在试哪件能穿哪件不能穿,大概失败得差不多。
“你、你要干什么……”钟平拿出被强 奸前的良家妇女的台词。
熊卫群感觉事情很明显,手一摊:“找衣服穿。”
“那、那……穿好衣服去哪……”
熊卫群感觉这件事也很明显,但仍然耐心地答道:“我要回b市。”
钟平结巴了半天,终于点到了正题上:“回去?你伤成这样怎么走?!”
熊卫群却一脸事不关己:“事出突然,火车看样赶不上了,赶一趟大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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