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只是不想进教坊司,因为去了那里,她不敢想象暗无天日的日
子里,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去寻短见。大哥生死未卜,雨堰下落不明,她现在的人生哪还有什么奢望,只求有生之年再见妹妹一面。
想起雨堰来,心如刀绞,望着夏宣时,一颗泪珠滚出眼眶,顺着粉腮滑落。
夏宣见了,上手给她抹了眼泪:&ldo;这么不禁逗呢?!和你说笑也当真!我现在要骑快马回京城,不能带着你,我会告诉包荣让他派人把你送到国公府去,你我别个几日还能再见!&rdo;
雨楼恨不得掐死夏宣,拿她最害怕的事往她软肋上戳刀子也叫说笑?最恶心的是夏宣全无感觉,又道:&ldo;行了,收起你的眼泪吧,快笑一个。&rdo;
卓雨楼冷眼看他,嘴角一毫上翘的弧度都没有。夏宣脸上挂不住,捏着她的两颊,恶狠狠的道:&ldo;叫你笑一个,你耳聋吗?&rdo;卓雨楼是不得已委身给他,他一清二楚,她根本对他是不情不愿的。
夏宣心焦气躁,指着她就要骂。好在这时卓雨楼终于破涕为笑,硬是挤出一朵笑容给他看,把夏宣这股怨气顺了下去。他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ldo;咱们京城再见。&rdo;说完,急匆匆的大步出去了。
她扑倒在床上,虚脱了一般的无力。不管怎么说,不用去教坊司了……
☆、第九章
夏宣日夜兼程,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到了京城。刚下了马,就抓住门口的小厮盘问:&ldo;我爹现在情况怎么样?&rdo;那小厮笑了笑:&ldo;老爷吩咐奴才在这儿迎您,让您换身衣裳去北园见他。老爷他身体……没大碍。&rdo;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将马鞭往小厮怀里一塞,提着一口怨气就往后院走去。府邸做事的下人们见国公爷回来了,有避让的,有暗中传消息的,很快这位爷回京的事不胫而走。
他刚进北园,就见门口有做事的在往里运炭火,知道他爹最近又和那帮道士约定要烧炉子炼丹了。几步迈上台阶,没好气的砸门:&ldo;爹‐‐爹‐‐我回来了‐‐爹‐‐&rdo;
既然他爹要小厮传话给他在炼丹的北园见,就证明他爹没事。
没得到回答,他不客气的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窗户封死,漆黑一片,唯有一个冒着零星火光的炼丹炉可见。
&ldo;爹‐‐爹‐‐&rdo;他有些不耐烦的唤道,听不到回应,他便拿半死不活的语调继续喊:&ldo;爹‐‐爹‐‐您在哪儿?&rdo;
就听黑咕隆咚的墙角发出一声似雷般的闷响:&ldo;你老子我在这儿呢!&rdo;话音一落,那处亮起一缕烛光。他爹黑着脸穿着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他蓄着络腮胡子,眉毛和胡子几乎连成了一片,在这暗光里,咋一看,有种黑熊成精,却没修炼成人形的感觉。
夏宣降世的时候,他爹夏庆庚就差不多四十岁了。如今夏宣长大成人,夏庆庚已近耳顺之年,加之五年西南征战严重损耗了他的健康,便请辞了中军都护府都督,只挂了个虚职,又把爵位让嫡长子夏宣承袭,自己则府邸里面单独建了个园子,请了几个道士每日参禅修道,很少过问朝中和家中事物。
夏宣顺着光亮摸过去,轻手轻脚的,以免碰倒这屋内炼丹用的危险的瓶瓶罐罐。
&ldo;什么时候回来的?&rdo;
&ldo;一刻钟前刚下马。&rdo;夏宣坐下,和他爹对视。老人家能吼能叫,可以肯定身体健康,嘛事没有了。
夏庆庚一哼:&ldo;南京好玩吧,我还当你不回来了!重阳节都没见你小子一撮毛!诗里怎么说的了来着,每逢……每逢佳节倍思亲,你小子是谁也不想啊!自己在南京过的挺乐呵?!&rdo;
&ldo;会试在即,儿子在南京专心温书,故此没回家过节。&rdo;夏宣不咸不淡的说道:&ldo;倒是您,服下丹药呕血的事,是骗我的吧。&rdo;
&ldo;你老
子我要不是说自己快咽气了,你能回来?!&rdo;夏庆庚举起&lso;熊掌&rso;,作势要打。但见儿子丝毫不惧,想了想,将手放下,清了清嗓子道:&ldo;听你表兄说,你在南京收了个官ji。&rdo;
那个多嘴的!夏宣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回他爹的话:&ldo;她是官奴,却不是官ji。没在南北二京的教坊司挂名。她原是南京富商卓家的千金小姐,受他爹的案件牵连,被官府收了为奴。家世清清白白,比这府里的不少人都强!&rdo;
夏庆庚一听,痛心的捶腿:&ldo;完了,完了,得了这么个东西,你小子还有多少心能用在会试上?&rdo;
夏宣懒得跟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爹废话,直接告知他:&ldo;我是做不到一点别的乐子不找,一门心思投在书本上。这份心不用在她身上,我也得用在别的玩物上。&rdo;
夏庆庚再度举起熊掌,这次直接扇来。夏宣对他爹这招早有准备,一侧身便躲了过去,随即从蒲团上起来:&ldo;叫我回来就是为了打我?那好,我给您打。&rdo;说完,再次盘腿坐下,微微歪着头看他爹。
夏庆庚喘了几口粗气,抻了抻袖子把手缩回去,道:&ldo;你年岁不小了,还整天弄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想好不想好了?&rdo;